“姐……野……野葱……”小树嘶哑的惊唤,如同黑暗中擦亮的最后一粒火星,狠狠砸在死寂的窑洞里,也砸在李青禾被焦糊和绝望糊住的耳膜上。她布满血丝、被烫伤水泡和泪痕模糊的眼睛,猛地循着小树颤抖的手指望去——
窑洞门口,灰白的晨光艰难地透入,照亮角落一堆散落的、沾着冰雪的枯枝败叶。就在那冰冷狼藉的边缘,几根极其细弱、灰绿色、如同针尖般倔强刺破冻土的……野葱苗!在昏沉的光线下,顽强地舒展着瘦小的叶片,散发着一股极其微弱的、却异常清晰的、属于植物的辛辣气息!
野葱!
不是草根!是能吃的!带着辛辣滋味的野葱!
一股混杂着难以置信和劫后余生般狂喜的洪流,猛地冲散了口腔里浓重的焦糊血腥味!李青禾枯槁的身体因为巨大的冲击而剧烈地一颤!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了过去!不顾地上散落的滚烫陶片和冰冷碎瓷,用那只溃烂稍轻的左手,极其小心地、近乎贪婪地,将几丛细弱的野葱连根带泥拔了出来!
指尖触碰到葱根微凉的、带着泥土腥气的湿润感,那股辛辣的气息更加浓郁地钻入鼻腔!如同最强烈的刺激,瞬间点燃了她濒临熄灭的生命之火!
她挣扎着爬回火堆旁。跳跃的火焰已经微弱,舔舐着最后几根枯枝的末端。她顾不上处理口腔里火辣辣的水泡和胃袋中那团滚烫的焦糊带来的灼痛,直接将那几丛带着泥土的野葱塞进嘴里!
咀嚼!用力咀嚼!
冰冷辛辣的汁液混合着泥土的腥气瞬间充斥口腔!刺激着被烫伤的粘膜,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但那股属于正常食物的、鲜活的气息,如同久旱的甘霖,冲刷着味蕾,也冲刷着绝望!她贪婪地吞咽着,连同泥土一起!辛辣的味道刺激着空瘪的胃袋,带来一阵剧烈的、却令人欣喜的痉挛!
“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她弯下腰,眼泪再次涌出。但这一次,泪水里除了痛苦,还有一丝微弱的、活着的证明。
小树也学着姐姐的样子,拔了几根细小的野葱塞进嘴里,被辛辣呛得小脸通红,剧烈咳嗽,却依旧死死咀嚼着,小小的脸上充满了对食物最原始的渴望。
几丛野葱,如同沙漠中的一滴水,暂时压下了饥饿的咆哮,却无法驱散这破窑里如同跗骨之蛆的酷寒。火焰越来越微弱,最后一点枯枝燃尽,跳动的火苗挣扎了几下,终于不甘地熄灭了。最后一丝橘红的光芒消失,浓重的黑暗和刺骨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重新淹没了这方寸之地。
温暖的光源消失了,那深入骨髓的寒意便以十倍百倍的凶猛姿态反扑回来!窑洞如同巨大的冰窖,土壁上的“四季成图”在黑暗中更像一片凝固的绝望。寒风从洞开的门缝持续不断地灌入,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姐弟二人单薄的身体。小树小小的身体筛糠般剧烈地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嘴唇冻得乌紫,连呼吸都带着冰碴摩擦的细微声响,紧紧蜷缩在姐姐怀里,像一只冻僵的雏鸟。
“冷……姐……好冷……”小树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带着濒死的哭腔。
李青禾枯槁的身体同样在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骨头缝里都像塞满了冰碴。她更紧地搂住小树冰冷僵硬的小身体,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暖他。可她自己早已是油尽灯枯,哪里还有多少热气?冰冷的躯体贴着冰冷的躯体,绝望在无声地蔓延。
这样下去,熬不过今夜!
火!没有柴了!连最后一点枯枝都烧光了!
御寒!必须要有御寒的东西!
目光在黑暗中疯狂地扫视。土壁、碎石、烂陶片……目光最终,如同被磁石吸引,带着一种巨大的、撕裂心肺般的痛楚,死死钉在了角落——那里堆着小树脱下来的那件破褂子!那件千疮百孔、补丁叠补丁、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短小得露出嶙峋脊背的……旧衣!
那是小树唯一的、勉强能蔽体的衣裳!也是……也是娘亲当年一针一线缝制的念想!
拆了它!把里面残存的、板结的棉絮掏出来!絮进自己这件同样褴褛、却相对宽大的粗布新衣里!做成一件夹袄!或许……或许能多抵挡一点寒气?
这个念头带着巨大的罪恶感和撕裂般的痛苦,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拆了它?那是弟弟的衣裳!是娘亲留下的最后一点念想!可冰冷的现实如同悬顶的铡刀,没有御寒之物,小树今夜就会冻死!
拆!为了弟弟能活!
一股混杂着巨大悲怆和不顾一切的决绝,如同沉寂的火山在她胸腔里轰然爆发!她不再犹豫!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将怀里冻得瑟瑟发抖的小树轻轻推开一点点。
“小树……忍……忍一下……姐……姐给你弄暖和点……”她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冰碴碰撞的脆响和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从撕裂的喉咙里硬抠出来。
小树懵懂地蜷缩着,小小的身体因为寒冷而剧烈颤抖,意识似乎都有些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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