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京城的雪粒子打在脸上,又冷又硬。
> 云映雪抱着刚兑的银票,刚拐进窄巷,前后退路已被两道铁塔般的身影堵死。
> 玄色大氅拂过积着薄雪的青石板,谢砚之缓步踏来,靴底碾碎薄冰的声响,清晰得瘆人。
> “云姑娘,”他声音淬着冰,“官道上的‘土方子’,滋味难忘。”
> 巷子两头,玄衣侍卫的手按上了腰间刀柄。
> 云映雪指尖掐进掌心,袖中辣椒粉小囊滚烫。
> “大人是要公报私仇?”她仰头,眼底碎冰寒芒刺破漫天雪霰,“还是堂堂刑部侍郎,肚量只容得下一包辣椒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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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里的京城,天色总是阴沉得早。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鳞次栉比的屋脊,细密的雪粒子被寒风裹挟着,簌簌落下,打在脸上,又冷又硬,像无数细小的冰针。空气里弥漫着煤灰、炊烟和冬日特有的清冽气息。
云映雪裹紧了身上半旧的靛蓝色棉斗篷,将一张薄薄的、带着油墨味的银票仔细收进贴身的口袋里。这是她替西市几家相熟商铺盘清年尾总账后,结算的辛苦钱,也是她在这偌大京城安身立命、支撑她探查侯府秘密的一点微薄底气。冰冷的指尖触碰到那坚硬的纸张,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她低着头,步履匆匆,尽量避开主街的喧嚣和巡城兵马司的视线。侯府如同一座巨大的阴影,时刻笼罩在她头顶。谢砚之那日在花厅冰冷的目光,藏书阁梁上神秘的黑影,嫡姐云映月毫不掩饰的敌意,还有那账册上指向江南盐务的狰狞墨团……如同一张无形的网,越收越紧。她需要时间,需要空间,需要这点来之不易的银钱,去撬动更深处的秘密。
为了抄近路,她拐进了一条僻静的窄巷。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因年久失修而凹凸不平,缝隙里积着薄薄的、尚未化尽的残雪,在暮色四合的天光下泛着冰冷的灰白。巷子两侧是高耸的、斑驳脱落的青砖院墙,隔绝了外界的声响,只余下寒风穿过巷道的呜咽,和她自己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单调而清晰的“咯吱”声。
巷子幽深,光线昏暗。她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只想尽快穿过这片令人不安的死寂。
然而,就在她行至巷子中段时——
前方巷口的光线骤然被两道铁塔般的身影堵得严严实实!
几乎是同时,身后也传来沉重的、踏碎薄冰的脚步声,将她的退路彻底截断!
云映雪的心猛地一沉,瞬间坠入冰窟!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她倏然停步,身体绷紧如拉满的弓弦,右手闪电般缩回袖中,死死攥住了那个贴身存放的辣椒粉小囊!粗糙的布料硌着掌心,带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依靠。
堵在前后巷口的,是四个穿着玄色劲装、面无表情的彪形大汉。他们如同四尊没有生命的铁铸雕像,沉默地矗立在昏沉的暮色和飘飞的雪霰中,腰间佩带的制式长刀,刀鞘在昏暗光线下反射出冰冷的幽芒。那沉默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冰墙,瞬间将这条窄巷变成了插翅难飞的囚笼!
死寂。
唯有寒风卷着雪粒子,刮过巷壁,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前方巷口那堵“人墙”无声地向两旁分开,让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裹着厚重的玄狐大氅,缓步踏了进来。大氅的领口簇拥着浓密的玄狐皮毛,衬得一张脸愈发冷峻苍白,如同冰雪雕琢。正是谢砚之。
他步履沉稳,玄色官靴的厚底踏在铺着薄雪的青石板上,发出清晰的、如同踩在人心上的“嘎吱——嘎吱——”声。那声音在空寂的巷子里被无限放大,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宣判般的节奏。每一声,都像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云映雪紧绷的神经上。
雪粒子落在他玄狐大氅的肩头,落在他墨黑的发上,却无法在那双幽深冰冷的眼眸里激起丝毫涟漪。他径直走到云映雪面前三步之遥处,停下。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如同冰冷的牢笼,瞬间将她纤瘦的身形完全笼罩。
寒风似乎在这一刻凝滞。雪粒子无声地飘落。
谢砚之微微垂下眼睑,那双如同古井寒潭般的眼睛,不带一丝温度地落在云映雪苍白却强作镇定的脸上。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平缓,如同冰面下缓慢流淌的暗河,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刺骨的寒意,清晰地砸在云映雪耳中:
“云姑娘,”他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得毫无温度的弧度,目光如同刮骨钢刀,在她脸上逡巡,“许久不见。官道之上,姑娘那一包……令人‘耳目一新’的‘土方子’,滋味之独特,本官至今……记忆犹新。”
那“耳目一新”、“土方子”几个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格外缓慢,带着一种刻骨的审视和一种毫不掩饰的、翻涌而出的旧怨!每一个音节,都像淬了冰的锁链,狠狠缠绕上云映雪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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