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明那“秀才折腰”的三日痴望,终究是纸包不住火,风声很快便传到了镇上的陈家。陈母闻听儿子竟对赵家屯那个整日拨弄算盘、抛头露面的赵新阳动了心思,顿时又惊又怒,险些背过气去。在她根深蒂固的观念里,自家儿子是堂堂秀才,未来的举人老爷,即便不说娶个官家小姐,也该是个知书达理、温婉贤淑的镇上的姑娘。那赵新阳,纵然识得几个字,会算几笔账,终究是乡野村姑,还是那“牝鸡农社”里的人物,如何配得上她儿子的前程?
她将陈启明叫到跟前,又是哭诉又是训斥,企图让他断了这荒唐念头。奈何陈启明此次却像是铁了心,任凭母亲如何说道,只是闷着头不言语,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反倒让陈母更加忧心,生怕他真做出什么有辱门楣的傻事来。
僵持数日,陈母见儿子油盐不进,终究是爱子心切占了上风。她思前想后,决定亲自去一趟赵家屯。她倒要亲眼看看,那赵新阳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把儿子迷成这样。更重要的是,她要亲自去“提亲”,用陈家的“体面”和“诚意”,让对方知难而退,或者,至少也要将这桩她眼中“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绝不能失了陈家的颜面。
这一日,陈母刻意换上了一身料子最好的绛紫色绸缎裙褂,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戴上了压箱底的一对赤金耳坠,由一名丫鬟搀扶着,坐上了家中最好的青篷小车,带着一个沉甸甸的描金红漆礼盒,一路端着架子,来到了赵家屯立身堂。
王二婶听闻陈家母亲亲自到来,心中已猜到大半,忙将人请进堂内奉茶。赵新阳也被叫了过来,她依旧是一身干净的青布衣裙,神色平静,并无半分局促。
陈母端着茶盏,目光挑剔地上下打量着赵新阳,见她容貌虽清秀,却无半分娇羞媚态,眼神过于清亮,身姿也过于挺直,心下更是不喜。她清了清嗓子,摆出矜持的笑容,开口道:“王家妹子,新阳姑娘,老身今日冒昧前来,是为了我家那不成器的启明。”她刻意顿了顿,观察着对面母女的反应,见二人皆是无动于衷,只得继续道,“启明这孩子,读书读得有些痴了,前几日偶然见了新阳姑娘一面,便……便念念不忘。我们陈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在镇上也是诗礼传家,启明更是有功名在身。老身今日前来,便是想替他向新阳姑娘提这门亲事。”
说罢,她对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连忙将那个描金红漆礼盒捧到桌前,打开盒盖。只见里面红绸衬底,上面赫然放着一对分量十足、雕工精美的龙凤呈祥赤金镯子,金光灿灿,几乎晃花了人眼。旁边还有一小封红纸,上面写着“聘金纹银五十两”。
这聘礼,在镇上已算是极体面、极丰厚了,陈母自觉拿出了十足的诚意,也存着几分震慑对方的意思。她看着那对金镯,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优越感:“这是我们陈家的一点心意,虽不算顶好,但也望新阳姑娘莫要嫌弃。只盼姑娘过门后,能恪守妇道,相夫教子,助启明专心科举,光耀门楣。”
堂内一时寂静。王二婶看着那金镯和银两,有些手足无措,她一辈子也没见过这般贵重的物事,心下惶然,不由看向女儿。
赵新阳的目光在那金镯上只停留了一瞬,随即抬起,迎上陈母审视的眼神,脸上依旧平静无波。她并未如寻常待嫁女子般羞涩低头,反而站起身,对着陈母微微一福,声音清晰而坚定:
“陈老夫人厚爱,新阳心领。只是这聘礼,恕新阳不能收。”
“不能收?”陈母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何?可是嫌少?”她心中涌起一股怒气,这村姑竟如此不识抬举!
赵新阳摇了摇头,目光转向立身堂墙上悬挂着的一份裱糊起来的文书——那是巾帼农社的社规摘要。她指着其中一条,朗声道:“非是新阳嫌弃。而是我巾帼农社社规第五章第七条明确写明:‘社内女子婚嫁,聘礼价值不得超过白银五两。提倡俭婚,反对铺张奢靡,违者依社规处置。’老夫人这聘礼,远超五两之限,新阳若收了,便是违反了社规。”
“什……什么?”陈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活了半辈子,从未听说过如此荒谬的规矩!“聘礼还有限制?五两?五两银子能做什么?这……这成何体统!”她气得声音都尖利起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们那什么社规能管的?!”
“老夫人,”赵新阳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社规是农社根本,入社者皆需遵守。新阳是农社理事,掌社内账目,更应以身作则。聘礼重在心意,而非价值。若为聘礼厚薄而议婚,与买卖何异?此规旨在杜绝攀比之风,保障社内女子婚嫁自主,不为财帛所困。此乃农社共识,亦合《大梁律》中‘戒奢靡、重人伦’之精神。”
一番话,引经据典,条理分明,竟将陈母驳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得通红。她带来的金镯银两,此刻在社规面前,显得如此刺眼和不合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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