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妹金榜题名,夺“术算童生首名”的消息,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块,在极致的沸腾后,引来的却是更为酷烈的反噬。士林清议彻底炸锅,尤其是那些秉持“男女有别,贵贱有等”的守旧儒生,将此视为千年道统沦亡的征兆,比蝗灾肆虐、宗祠崩塌更令他们恐慌。若连科场这等神圣之地都任由“牝鸡”踏入,且高居榜首,将来礼法何存?士子颜面何存?
以府试中那位质疑刘春妹的严主考的门生故旧为核心,一场有组织的反扑迅速酝酿。他们不再满足于街头巷尾的议论攻讦,而是动用了士绅阶层最擅长的武器——联名上书。一份措辞激烈、引经据典的《请禁牝鸡学堂、正士习以维风教疏》很快炮制出来,文中将巾帼学堂污蔑为“聚众哗乱、亵渎圣贤、蛊惑人心、败坏纲常”的邪僻之所,将《农算经》斥为“弃仁义而逐利害,舍本逐末之妖书”,并将刘春妹中榜归因于“侥幸”或“有司屈从于刁民之势”,强烈要求州府学政衙门立即查封巾帼学堂,革除周砚清功名,并重申科场女子不得与试之旧规。
这份请愿书迅速征集了数百名本州儒生的签名,其中不乏一些有功名在身、颇具影响力的乡绅。他们选派代表,浩浩荡荡前往州府衙门,要求面呈学政大人。
消息传到赵家屯,农社上下群情激愤,却也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如山般压来。这一次,敌人不再是几个闹事的混混或腐儒,而是整个士绅阶层借助官方力量的碾压。
“小满,怎么办?他们这是要断了咱们的根啊!”王二婶急得嘴角起泡。学堂是农社的希望所在,若被查封,不仅孩子们无书可读,刚树立起的信心也将遭受重创。
周砚清面色凝重:“社长,此事因我师徒而起,砚清愿一力承担,即便革除功名,也绝不容他们毁了学堂!”
赵小满站在立身堂前,望着远处巾帼学堂的屋顶,目光沉静如水。她知道,辩解、哀求都无济于事。士绅们占据着道德制高点,用一套她无法正面抗衡的话语体系进行攻击。要想破局,必须跳出他们的逻辑,用更直接、更震撼的方式,将问题的本质摊开在阳光之下。
“他们讲他们的风教纲常,”赵小满缓缓开口,声音却带着金石之音,“我们,就讲我们的生死存亡。”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悲壮的计划,在她心中成形。
她召集了学堂里所有年纪稍长、较为懂事的孩子,包括刘春妹在内,共二十余人。她没有隐瞒危机,用最朴素的语言告诉孩子们,外面有很多“老爷”觉得她们女孩子不该读书,要关掉她们的学堂。
孩子们一听,顿时慌了,有的甚至哭了起来。
“你们想不想继续读书?”赵小满问。
“想!”孩子们带着哭腔齐声回答。
“光想没用。”赵小满目光扫过一张张稚嫩却过早经历风霜的脸庞,“我们要让那些官老爷知道,我们读书,不是为了当官发财,是为了什么?”
一个胆大的男孩喊道:“为了算清工分,不让爹娘吃亏!”
刘春妹抬起泪眼:“为了……为了能看懂地契,不被人骗。”
另一个小女孩抽噎着说:“为了……为了将来看病能看懂药方……”
孩子们七嘴八舌,说的全是生活中最具体、最真实的渴望。
“对!”赵小满重重说道,“我们读的,是活命的学问!现在,有人不让我们活!你们敢不敢跟我去州府衙门,告诉官老爷,我们要活命?!”
孩子们被赵小满决绝的气势感染,虽然害怕,却都用力点头。
赵小满让人找来一大幅未经漂白的土布,铺在桌上。她取来笔墨,却并非用于书写。她看向孩子们,沉声道:“今日,我们不写状纸,不辩道理。我们用血,写我们的请愿书!”
说罢,她竟毫不犹豫地咬破了自己的右手食指!殷红的血珠瞬间涌出!在孩子们震惊的目光中,她用滴血的手指,在土布上方,重重写下了第一个巨大的、触目惊心的字——“活”!
钻心的疼痛让她眉头微蹙,但她眼神无比坚定。
“社长!” “小满姑姑!” 孩子们惊呼。
“怕吗?”赵小满问。
刘春妹第一个站出来,学着赵小满的样子,用力咬破指尖,忍着痛,在“活”字后面,颤抖着写下一个“命”字。接着,其他孩子也仿佛被一种悲壮的情绪点燃,纷纷咬破手指,或请大人用针刺破,一个接一个,用稚嫩的手指和鲜红的血液,在那幅土布上,写下了歪歪扭扭却力透布背的大字:
我们要活命学问!
不开学堂,没有活路!
女子也要活!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经义的引证,只有这用二十多个孩童鲜血写就的、最简单最直白的呐喊!每一个字,都仿佛在泣血,在燃烧!
翌日清晨,州府衙门前戒备森严,儒生代表们正手持联名状,等候学政召见。就在这时,一支奇特的队伍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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