蝗灾的阴影依旧笼罩着赵家屯,但“以蝗易粮”带来的微弱生机,却像寒夜中的星火,格外珍贵。立身堂临时充作了粮储和分配中心,换回的粮食并不多,每一粒都需精打细算。如何分配这有限的救命粮,成了摆在赵小满和立身堂核心成员面前一道严峻的考题,也成了一面映照人心的镜子。
打谷场边,王二婶、刘氏、春兰等人围着一张小木桌,桌上摊开着简陋的户籍册和算筹,眉头紧锁。
“按户分?按人头分?还是按出力多少分?”王二婶叹着气,“按户分,人多的户吃亏;按人头分,老弱干得少,壮劳力心里怕有疙瘩;按出力分,那些没能直接参与捡蝗制粉的人家怎么办?”
赵小满沉默地听着,目光扫过册子上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她知道,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任何简单的分配方式都可能引发新的不公和矛盾。她想起这些时日以来,屯子里不同人在面对立身堂、面对她们这些“不安分”女子时的不同态度,心中渐渐有了决断。
“粮食,是咱们从蝗虫嘴里硬‘夺’回来的,是立身堂牵头、几乎全屯妇孺老弱一起出的力气。”赵小满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粮,就不能简单地按老规矩分。咱们得立新规矩——论功行赏,恩怨分明。”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
“小满,你的意思是……”刘氏试探着问。
“我的意思是,”赵小满目光锐利,“谁在咱们最难的时候出过力、帮过忙,哪怕只是一句公道话,这粮就不能少了他们的。谁在背后捅过刀子、下过绊子、冷嘲热讽,甚至想夺咱们活命根基的,对不起,这救命的粮食,就得排在最后!咱们的粮,不养白眼狼,不断自家脊梁!”
她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水面,激起了千层浪。有人震惊,有人迟疑,但也有人眼中放出光来。
“对!小满说得对!”春兰第一个响应,她抚摸着怀中那份写有自己名字的户帖和地契,想起当初争产立户时的艰难,“咱们的粮食,就得给帮咱们的人!”
王二婶沉吟片刻,也重重一点头:“是这么个理!患难才见真情!就这么办!”
立身堂核心统一了意见,分配方案很快拟定。赵小满让春兰拿着那份特殊的“功过簿”(实则是立身堂平日留心记下的一些人和事),开始逐一核对。
当念到“村西头,赵老耿”这个名字时,春兰的声音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
赵老耿,屯子里有名的老光棍,性子孤拐,沉默寡言,年轻时因家贫未能娶亲,一直独自守着父母留下的两亩薄田过活,是屯子里最不起眼、甚至常被忽略的人物。平日里,他与立身堂并无多少交集。
然而,就在不久前,刘虎等人试图强行阻拦立身堂妇队去荒地撒毒饵时,是这个一向沉默的赵老耿,佝偻着背,扛着他那柄破旧的锄头,默默地站到了妇队旁边。他没说什么豪言壮语,甚至没看刘虎他们一眼,只是将那锈钝的锄头往地上一顿,浑浊的老眼盯着地面,嘶哑地说了一句:“地都快没了,人还闹啥?让她们去。”
声音不大,却在当时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显得格外清晰。他的举动,无形中给了压力巨大的妇队们一丝支持,也让刘虎等人的气焰为之一挫。事后,他也默默离开,并未索取任何回报。
“赵老耿,蝗灾时曾出面,助我等对峙刘虎,一言解围。”春兰念道。
赵小满想起来了那个沉默而佝偻的身影。她立刻道:“记上。赵老耿,独户,按人头本可分粮一斗。念其危难时仗义执言,加赏两斗,共予三斗细粟!”
“三斗?”有人低呼。这在当时已是极大的数目,足够一个壮劳力吃上好一段时间。
赵小满点头:“非常之时,当有非常之赏。雪中送炭,远胜锦上添花。这三斗粮,就是要让全屯子都知道,帮过我们的人,我们绝不亏待!”
当立身堂的妇人抬着整整三斗黄澄澄的小米,敲开赵老耿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时,老人完全愣住了。他看着那沉甸甸的粮食,又看看面前的妇人,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这是……”他手足无措,几乎不敢触碰那粮袋。
“耿叔,这是立身堂分给您的粮食。”妇人笑着解释道,“小满说了,多谢您上次出口相助。这点粮食您先吃着,不够或有难处,再来找我们。”
赵老耿嘴唇哆嗦着,半晌,才用粗糙得像树皮一样的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粮袋,两行浑浊的眼泪就那么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他一生孤苦,何曾受过如此重视和厚待?他不过是在当时觉得那帮女人做得对,说了句实在话而已。
“这……这怎么使得……我就说了句话……”他哽咽着,语无伦次。
“使得!耿叔,您那句话,顶大用了!”妇人真诚地说道。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全屯。“赵老耿就因为帮立身堂说了句话,得了三斗细粟!”人们议论纷纷,惊讶、羡慕、乃至一丝后悔的情绪在蔓延。那些曾在立身堂困难时或多或少给予过帮助、哪怕只是一个善意的眼神或一句提醒的人家,都或多或少得到了额外的粮食补贴。立身堂“有恩必报”的名声,迅速确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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