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岩下“日进三尺”的消息,如同一声沉闷却有力的春雷,滚过赵家屯干涸焦灼的土地,在每一个濒临绝望的心湖里炸开了层层叠叠的涟漪。怀疑、震惊、嫉妒、渴望……种种情绪暗流涌动,冲刷着里正和族老用权威与迷信筑起的堤坝。
然而,比“凿山成功”更具冲击力、更直击人心的,是另一个看似微不足道却关乎性命的事实——那些跟着立身堂上山的男工,以及所有参与劳作的立身堂妇人,**每天都能实实在在地吃到三顿饭**。
**三顿饭**!
在这个家家户户灶冷锅凉、一天能有一顿稀粥吊命就已经谢天谢地的春荒里,“三顿饭”这三个字所代表的,不是温饱,是奢侈,是活着,是希望!
起初,人们还只是私下议论,将信将疑。
“听说了吗?黑娃子跟他娘说,在山上,立身堂管晌午饭!是稠粥!还有野菜饼子!”
“不能吧?她们哪来那么多粮?吹牛吧?”
“俺看见张寡妇她们晚上回来,虽然累得够呛,但脸上有油光,不像饿肚子的样儿!”
直到第二天、第三天,人们亲眼目睹了变化。
清晨,天刚蒙蒙亮,立身堂的炊烟就早早升起,比屯里任何一家都早,都浓。那是熬煮大量粥食才会有的景象。
然后,那十几名男工准时出现在立身堂门口,不再是之前那副萎靡绝望的样子,虽然依旧瘦削,但眼里有了神采,腰板也挺直了些。他们每人能从立身堂妇人手里领到一块沉甸甸、掺着麸皮和野菜的杂粮饼子,作为早饭,边走边啃,跟着队伍上山。
中午,会有妇人轮流将一大桶冒着热气的稠粥和咸菜疙瘩送上山。
傍晚收工回来,每个人还能再分到一份足以果腹的晚饭。
这一切,都是公开的,毫不避讳的。
那咀嚼食物的声音,那吞咽的动作,那饭后满足的短暂叹息,像一把把烧红的钩子,狠狠地挠抓着每一个饥饿肠胃的主人的心。
尤其是当夕阳西下,那些下工的男工们拖着疲惫却不再死气沉沉的身体回到屯里,他们身上带着汗味、石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让人发狂的**粮食的香气**时,那种无声的炫耀和对比,达到了顶点。
他们的家人或许能因此沾光,分到一点余粮,脸色稍缓。而更多只能眼睁睁看着的乡邻,内心的煎熬可想而知。
“凭什么他们就能吃饱?”阴暗的角落里,开始滋生这样的低语,不再是纯粹的嫉妒,而是混合着巨大的渴望和不平。
“是啊……都是赵家屯的人,凭什么他们去凿山就能有粮吃?”
“那山……真能凿通?要是凿通了,水来了,地活了,他们岂不是立了大功?以后好处都是他们的?”
“里正和族老说的……龙脉什么的……要是假的呢?要是耽误了这几天,他们靠卖力气换了活路,咱们岂不傻等着饿死?”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尤其是在饥饿的催肥下,会疯狂地生长。
**王五**,就是被这种情绪折磨得快要发疯的一个。
他是屯里有名的老实汉子,也是出了名的饭量大、力气足。往年风调雨顺时,他是种地的好把式,一顿能吃下一海碗干饭。可这旱灾一来,他这身力气和饭量就成了最大的负担。家里早已断粮,婆娘饿得下不了炕,五岁的儿子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整天有气无力地哭喊着“爹,饿……”。
他也曾红着眼想去溪边争水,被打得头破血流拖回来。他也听过里正的嘲弄和族老的诅咒,心里害怕。他原本打定主意,宁可饿死,也不去碰那“伤龙脉”的邪事。
可这几天,他看着黑娃子他们每天精神抖擞地出去,饱腹而归,听着鹰嘴岩那边隐约传来的、富有节奏的敲击声,闻着那若有若无的饭食香气,再听着炕上妻儿微弱的呻吟,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撕裂了。
恐惧和规矩,在赤裸裸的生存欲望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脆弱。
第四天夜里,月色昏暗,屯子里死寂一片,只有饥肠辘辘的蠕动声和偶尔孩子饿极的呜咽。
王五躺在冰冷的土炕上,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漆黑的屋顶。婆娘微弱的呼吸和儿子梦呓般的“饿”字,像针一样扎着他的耳朵。胃里火烧火燎的绞痛,以及脑海里不断闪过的黑娃子啃饼子的画面,最终压倒了一切。
“操他娘的龙脉!”他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猛地坐起身来。
他悄无声息地爬下炕,摸黑穿上那件破得不能再破的褂子,赤着脚,像一头发疯的困兽,跌跌撞撞地冲出家门,朝着屯子东头立身堂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粮!要有粮!婆娘孩子要吃饭!去他妈的里正!去他妈的族老!去他妈的龙脉!
立身堂院子里还亮着一点微弱的油灯光芒,那是刘氏带着几个妇人在连夜准备第二天上山的干粮和熬醋。
“砰!砰!砰!”沉重而急促的拍门声骤然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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