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柱揣着那份用四成利换来的、沉甸甸又带着屈辱的希望,深一脚浅一脚消失在雨夜中。立身堂的院子里,却并未恢复平静。雨水敲打着屋檐,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声响,如同此刻妇人们纷乱的心跳。
“小满!你真要答应他?”刘氏第一个按捺不住,声音急切,“赵铁柱以前可没少挤兑咱们!他家婆娘上次分河肥,还抢了咱们的份子!”
“就是!男户没一个好东西!平时眼睛长在头顶上,出了事就知道来求咱们!”
“带他们卖粮?万一走漏了风声,被陈三知道,咱们全都得完蛋!”
“四成利?我看他们转头就能卖给陈三告密去!”
担忧、愤怒、不信任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涌来。妇人们围住赵小满,七嘴八舌,脸上写满了焦虑。王二婶也拄着拐杖走过来,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凝重:“小满,牵头拉线是好事,可人心隔肚皮,咱们这一步迈出去,是福是祸,难说啊。帮了赵铁柱,后面还有李铁柱、王铁柱,咱帮得过来吗?规矩要是立不住,往后就是无穷的麻烦。”
赵小满静静地听着,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她的目光却异常清亮,仿佛能穿透这重重雨幕和纷乱的争议。她理解婶娘们的恐惧,她们的担忧句句在理。妇盟初立,脆弱得像刚破土的嫩芽,任何一点风雨都可能将其摧折。
但是,固步自封,就能安全吗?将所有人都拒之门外,就能抵抗陈三吗?
不。赵铁柱的到来,虽然突然,却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危机,也映出了一丝机遇——一个将更多被压迫者拉上同一条船、壮大自身力量的机遇。然而,这条船,绝不能成为什么人都能上的破船,更不能让蛀虫和叛徒混进来!
“婶子们,你们说的都对。”赵小满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帮,确实风险极大。但若不帮,由着他们的粮烂在家里,由着他们被陈三逼得卖儿卖女,最后这怨气会冲谁?只会冲咱们!他们会觉得是咱们见死不救,是咱们抢了他们的生路!到时候,不用陈三动手,咱们就得被屯子里的人心给淹了!”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让激动的妇人们稍微冷静下来,细想之下,确实如此。人性的恶,在绝境下会被无限放大。
“所以,赵铁柱,咱们得帮。不仅帮他,以后但凡是被陈三逼得活不下去、真心想寻条活路的,咱们都可以考虑帮一把!”赵小满话锋一转,语气骤然变得冰冷锐利,“但是,**怎么帮,帮谁,得由咱们立身堂说了算!得按咱们的规矩来!**”
“规矩?”众人一怔。
“对!规矩!铁打的规矩!”赵小满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斩钉截铁,“咱们这艘船,太小,太脆,经不起一点风浪。所以,有些害群之马,有些烂到根子里的东西,**绝对绝对不能上船!**”
她的声音在雨夜里显得格外铿锵:“咱们要立下规矩,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什么样的人,咱们不帮!什么样的人,咱们永不合作!”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照亮了她心中的迷雾。她立刻转身走进屋里,拿出那截炭笔和几张粗糙的草纸,就着微弱的灯光,奋笔疾书。妇人们屏息凝神地看着。
很快,她写好了。纸上只有三行字,却力透纸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念给大家听。”她把纸递给旁边一个识字的妇人。
那妇人接过,深吸一口气,大声念道:
“**一、背刺同袍、告密求荣者,永不收!**”
(意指如赵金宝那般出卖自己人、向陈三或官府告密以求私利的,绝不合作!)
“**二、虐打妻女、磋磨妇孺者,永不收!**”
(意指那些在家中横行霸道、欺凌弱小,本质与陈三无异的,绝不合作!)
“**三、甘为粮霸走狗、为虎作伥者,永不收!**”
(意指那些主动投靠陈三、为其充当眼线打手、欺压乡邻的,绝不合作!)
三条规矩,如同三道冰冷的铁闸,轰然落下!每一条都直指要害,每一条都划清了最清晰、最不容逾越的界限!
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雨声沙沙。妇人们咀嚼着这三条规矩,眼中的疑虑和焦虑渐渐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扬眉吐气所取代!
“好!好个‘永不收’!”王二婶第一个用拐杖重重杵地,激动得声音发颤,“就得这样!立下这铁规矩!让那些黑心肝的玩意儿看看!”
“对!背刺同袍的不要!打老婆孩子的烂人滚远点!陈三的狗腿子更别想来沾边!”刘氏也挥着拳头附和。
“就得这么硬气!咱们帮人,也不能啥人都帮!”
这三条铁律,不仅是为了防范风险,更是妇盟第一次公开亮明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是在绝望压迫下的第一次价值观宣言!它像一面旗帜,瞬间凝聚了人心,让所有妇人都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尊严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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