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田地的狼藉与赵小满地里那异乎寻常的、墨绿色的生机,如同两根尖锐的刺,深深扎在赵家人心里,尤其是赵铁柱和赵母。眼见着那“丧门星”非但没饿死冻死,反而把那片谁都不要的沙荒地摆弄得像模像样,苗情甚至盖过了自家精心打理的水浇地,一股混合着嫉妒、恼怒和莫名恐惧的邪火越烧越旺。
硬抢暂时是不行了,里正那边也含糊其辞。但明的不行,还有暗的。
于是,一些阴毒的流言蜚语,如同污水沟里泛起的泡沫,开始悄悄在赵家屯弥漫开来。
起初只是在井边、灶房这些妇人聚集的地方,由王婶和几个与赵家交好的妇人“窃窃私语”。
“哎,你们发现没?西边乱石滩那地,邪性得很!”
“可不是嘛!那苗绿得发黑,正常庄稼哪是那样?”
“我听老人说啊,那种颜色……怕是用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催出来的……”
“啥不干净的东西?”
“嘘——小声点!还能是啥?孤坟头的土,乱葬岗的灰,甚至……嘿嘿,女人的经血!那可是至阴之物,最招邪祟,也最能催生!但种出来的东西,吃了可是要倒大霉、断子绝孙的!”
恶意的猜测经过口耳相传,很快变得有鼻子有眼。
“怪不得她一个丫头片子能在那破地方活下来,还种出东西!”
“肯定是使了妖法!不然咋解释?”
“哎呀!她整天在那儿捣鼓那些臭烘烘的泥,说不定就是在施法!”
“离她远点!沾上晦气!”
流言如同瘟疫,迅速扩散。村民们再看西边那片墨绿时,眼神里便多了几分恐惧和忌讳,仿佛那不是庄稼,而是什么择人而噬的妖物。原本还有零星几个妇人或许会偷偷同情赵小满,此刻也彻底断了念头,生怕沾染上“不洁”。
流言很快传到了孩童耳中,并被一些心怀恶意的半大孩子扭曲、夸大。
这日,赵小满正在给新垦的地块松土,就听见一阵嬉笑叫骂声由远及近。
几个七八岁的男娃,被赵家一个半大的侄子领着,跑到荒地边缘。他们不敢太靠近草棚和那片“邪性”的田地,却隔着老远,朝着地里,朝着歪脖子柳的方向,解开裤带,嘻嘻哈哈地撒起尿来!
“浇死你个妖苗!”
“呸!丧门星!滚出我们屯!”
“给你加点料!哈哈!”
浑浊的尿液溅落在田边的沙土上,留下难闻的骚气。孩童们脸上带着一种被唆使后的、无知又残忍的兴奋。
赵小满猛地直起身,手中的石锄攥得死紧。血液瞬间冲上头顶,额角刚刚愈合的伤口突突直跳。
愤怒。屈辱。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
她可以面对赵金宝的明抢,可以硬顶里正的不公,但她无法对这些被愚昧和恶意驱使的孩童动手。
她死死咬着牙,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狠狠刺向那几个孩子。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骇人,或许是这片荒地本身自带的死寂和“邪性”传闻让孩子们心底发毛,嬉笑声渐渐小了,撒尿的动作也变得迟疑。领头的赵家侄子被她看得心里发虚,色厉内荏地骂了句“妖怪!”,便率先提着裤子跑了。其他孩子也一哄而散。
荒地再次恢复死寂,只留下空气里令人作呕的尿骚味,和田边几片被尿液溅湿、微微发黄的沙土。
赵小满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很久很久都没有动。
流言像风,抓不住,摸不着,却无孔不入,能杀人于无形。孩童的侮辱像针,细小,却精准地刺破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微薄的尊严和希望。
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划出界限!
她猛地转身,走到歪脖子柳下,抽出那把她亲手磨制的石刀,朝着老柳树上几根新发的、相对柔韧的枝条狠狠砍去!
她削去枝条上的细杈,将一端削尖,做成一根根简陋的**柳木桩**。
然后,她抱着这些木桩,沿着她开垦出的三十平米土地的边缘,每隔几步,便用力将一根削尖的柳木桩砸进地里!
“咚!”“咚!”“咚!”
沉闷的敲击声在荒地上回荡,像是在宣告,又像是在抗争。
她没有任何标记物,只能用这最原始的方式,清晰地圈出自己的领地。每一根砸下的木桩,都代表着她不容侵犯的底线。
最后,她在那条被孩童玷污的田埂处,额外多砸了两根木桩,形成一个明显的入口界限。
做完这一切,她站在地头,看着这一圈歪歪扭扭、却异常坚定的柳木界限。它们不高大,也不坚固,甚至有些可笑。
但这是一个信号。
一个沉默而决绝的信号。
**越界者,无论童叟,皆视为敌。**
寒风卷起沙尘,吹动着柳木桩顶端几片残存的枯叶。
赵小满转身,继续拾起石锄松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那背影,比以往更加挺直,也更加孤绝。
一只乌鸦落在歪脖子柳最高的枯枝上,歪着头,看着地下那一圈新立的界桩,发出了沙哑的一声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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