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渴像一团烧红的炭,死死堵在喉咙深处,每一次吞咽都如同咽下烧红的钉板,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嘴唇早已裂开数道血口,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让它们重新渗出血珠,旋即被干燥的冷风舔舐,留下更深的刺痛和紧绷感。赵小满蜷缩在草棚冰冷的阴影里,破被根本无法阻挡那无孔不入的寒意,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牙齿磕碰的“咯咯”声在死寂的清晨里清晰可闻。
目光死死盯着那个滚落在脚边、空空如也的豁口陶罐。三里……往返三里取水……这个数字如同梦魇,反复碾磨着她残存的意志。身体的每一处伤口,每一分虚弱,都在尖叫着抗议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绝望如同冰冷的淤泥,一点点淹没上来,几乎要将她吞噬。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不同于风声的窸窣声,伴随着某种规律的、略显滞涩的“哒、哒”声,由远及近,隐隐传来。
不是风声,不是野兽……是脚步声?还有……类似木棍顿地的声音?
赵小满浑身猛地一僵,所有的感官瞬间绷紧到极致!像一只受惊的狸猫,她猛地蜷缩起身子,尽可能地将自己缩进草棚最深的阴影里,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是谁?
赵家的人追来了?
还是屯里来看热闹、落井下石的?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牵动着肺腑和断指的伤口,带来一阵阵尖锐的痛楚。她死死咬住牙,唯一完好的左手下意识地摸向身边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石,冰冷的触感传来,却无法带来丝毫安全感。
声音越来越近。那“哒、哒”声显得沉重而缓慢,伴随着一种轻微的、拖沓的脚步声。
一个身影,出现在荒地边缘崎岖的小径上,正朝着她这个方向缓缓走来。
不是赵家任何一个人。
那是一个身材干瘦、略微佝偻的老者。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深色补丁的粗布短褂,外面胡乱罩着一件磨得油亮的旧皮坎肩。下身是同样破旧的麻布裤,扎着绑腿。脸上刻满了岁月的沟壑,皮肤黝黑粗糙,一双眼睛却异常清亮,透着一种常年与山林打交道的锐利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沧桑。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里拄着一根打磨光滑的硬木拐杖,走路时右腿明显有些不便,落地沉重,发出了那“哒、哒”的声响。他背上背着一副简陋的弓箭和一个瘪瘪的皮囊,看样子是个猎户。
老者显然也发现了歪脖子柳下这个突兀的、简陋到可怜的草棚。他停下脚步,略显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扫过草棚,扫过棚外零散的枯草和挣扎的痕迹,最后,落在了草棚阴影里,那双正死死盯着他、充满了惊恐、戒备和绝望的眼睛。
四目相对。
赵小满握紧了手中的碎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老者沉默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好奇,也没有怜悯,更没有赵小满熟悉的嫌恶或贪婪。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目光在她苍白干裂的脸、散乱黏结的头发、裹着破被却依旧瑟瑟发抖的单薄身躯上停留了片刻,尤其在她额角凝固的血痂和那不自然弯曲、肿胀的断指上顿了顿。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寒风刮过枯草的呜咽。
过了半晌,老者那布满皱纹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缓缓地、动作有些吃力地,将背上的皮囊解了下来。
皮囊看起来并不沉。
他拔开塞子,将皮囊微微倾斜。
不是预想中的猎物血腥气,而是一股清冽的、带着一丝竹香的……水汽!
赵小满的瞳孔猛地收缩,干渴到极致的喉咙不受控制地剧烈滚动了一下,发出清晰的“咕噜”声。
老者仿佛没有听见,他只是从皮囊里倒出少许清水,清洗了一下自己粗糙的手掌,然后重新塞好塞子。做完这一切,他再次看向赵小满,目光依旧平静。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赵小满完全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缓缓地弯下腰,将那个沉甸甸的、装着清水的皮囊,轻轻放在了两人之间冰冷的地面上。动作平稳,没有一丝施舍的意味,仿佛只是随意放置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放好皮囊后,他直起身,依旧没有说话。那双清亮的眼睛最后看了赵小满一眼,目光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看到了某种熟悉又遥远的挣扎,又像是一声无声的叹息。
他摇了摇头,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含糊地嘟囔了一句:
“倔丫头……”
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乡音和一丝难以辨别的意味,不知是感慨,是无奈,还是别的什么。
说完,他不再停留,拄着那根硬木拐杖,转过身,“哒、哒、哒”,拖着那条不便的腿,一步一步,沿着来时的荒径,缓缓离去。背影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显得孤独而坚韧。
直到那“哒、哒”声彻底消失在风中,赵小满依旧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石化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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