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榆木凳子带着赵铁柱全部的暴怒和蛮力,裹挟着令人窒息的风声,眼看就要将蜷缩在香案下的赵小满砸得脑浆迸裂!
祠堂内外,惊呼声卡在喉咙里,王氏脸上甚至掠过一丝扭曲的快意,赵金宝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兴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声苍老却极具威严的断喝,如同旱地惊雷,猛地炸响在祠堂肃杀的氛围中!
声音来自祠堂门口。
一道略显清瘦、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然站在那里。来人约莫五十上下年纪,面容清癯,下颌留着三缕梳理整齐的花白长须,眉头紧锁,一双眼睛虽不大,却透着经年累月处理乡邻事务磨砺出的精明与沉肃。他手中拄着一根光滑的枣木拐杖,此刻正用那拐杖重重顿在祠堂门槛的青石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和混乱。
正是赵家屯的里正——**赵德坤**!论起来,他还是族长赵德贵的远房堂弟,在村里素以处事相对公允、不偏不倚着称,但也极重规矩和宗法。
赵铁柱那抡圆了的手臂,在这声突如其来的断喝下,硬生生僵在了半空!沉重的木凳距离赵小满的头顶,不过半尺之遥!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浑浊的眼睛里血丝密布,暴怒地瞪向门口,似乎想看看是谁敢阻拦他“清理门户”!
祠堂内的其他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赵德贵耷拉的眼皮猛地掀开,看清来人后,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脸色更加阴沉。张管事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王氏和赵金宝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脸上的狰狞僵在那里。
赵德坤目光如电,快速扫过一片狼藉的祠堂内部——地上蜷缩着额角淌血、奄奄一息的赵小满,暴怒持凳的赵铁柱,供桌上那张刺眼的、沾血的地契,香炉里尚未完全熄灭的纸灰,断裂的扁担,还有门槛内外那些惊魂未定的村民。
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脸上掠过一丝显而易见的厌烦和棘手。清官难断家务事,尤其是这种涉及卖女、忤逆、几乎闹出人命的丑闻!
但他既然来了,就不能不管。
“铁柱!把凳子放下!像什么样子!”赵德坤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枣木拐杖又重重顿了一下地,“祖宗面前,动刀动棍,你要造反吗?!”
赵铁柱胸膛剧烈起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显然极不甘心。但在赵德坤沉肃的目光逼视下,尤其是听到“祖宗”二字,他最终还是像被抽掉了那股邪火,悻悻地、重重地将榆木凳子掼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溅起些许灰尘。
赵德坤这才迈步跨过门槛,他的目光首先落在那张被摔在供桌上、沾满血污的地契上。当看清“赵满仓”的名字和那鲜红的官印时,他花白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德坤叔!您来得正好!”王氏如同见了救星,立刻扑了上来,指着地上的赵小满,尖声哭诉,唾沫星子横飞,“您看看!您看看这个天杀的孽障!她砸了卖身契,毁了金宝的姻缘,还敢偷了她爷留下的地契来这里撒泼!忤逆不孝!殴打父母!我们老赵家没这样的畜生!求里正老爷给我们做主啊!”她一边说,一边就要去拉扯赵德坤的衣袖。
赵金宝也急忙上前,指着自己,又指指旁边脸色不渝的张管事和柳翠儿,抢着说道:“德坤爷!这贱人把我媳妇本都搅黄了!张管事还在呢!这让我们老赵家的脸往哪儿搁?这地是我爷留下的,那就是我们赵家的!她一个赔钱货,凭什么拿?”
张管事干咳一声,整了整自己的绸缎衣襟,摆出架势,慢悠悠地开口:“赵里正,鄙人奉我家老爷之命前来领人,契书俱全,手续明白。如今这……闹成这样,这丫头还毁了契书,伤了我家仆役,这损失,恐怕不是一句家务事就能了的吧?”话里话外,透着施压和威胁。
柳翠儿也在一旁帮腔,带着哭腔:“德坤叔公,您可得给我们主持公道啊……这疯子……”
赵德坤被他们吵得头昏脑胀,脸色越发难看。他抬起手,用力向下压了压,沉声道:“都闭嘴!一个一个说!”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地上。赵小满挣扎着,用那只完好的、血肉模糊的手,死死抠着冰冷的香案桌腿,试图抬起头。额角流下的鲜血糊住了她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却透过散乱的、沾血的黑发,死死地、执拗地看向赵德坤,那眼神里的东西,让见惯了乡间纠纷的赵德坤心头也是莫名一凛——那不是哀求,也不是疯狂,而是一种近乎冰冷的、燃烧到极致的平静,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地契……”赵小满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每一个字都像从血水里捞出来,“祖父……赵满仓……给我……的……”她艰难地抬起那只颤抖的、沾满血污的手,指向供桌,“十八年……债……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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