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毒虫,迅速而隐秘地钻入了侯府最深处的院落。当张、李、赵三人被雷霆手段拿下、查抄、乃至连同家眷被即刻发卖北地矿场的详尽经过,一字不落地传入小秦氏耳中时,她正端坐在自己精心布置的暖阁里,慢条斯理地拨弄着一串碧玺佛珠。
初闻赖妈妈压低声音、带着惊惶的回报时,小秦氏捻动佛珠的手指倏地顿住。她脸上那惯常的、慈和温婉的笑容如同冰面般骤然凝固,眼底深处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迅速掠过,随即被更为浓重的、阴鸷的怒火所取代。
“哐当——!”
一声刺耳的脆响骤然打破了暖阁的宁静!
小秦氏猛地将手边那盏刚沏好、价值不菲的甜白釉缠枝莲茶盏狠狠掼在了地上!滚烫的茶汤四溅,精美的瓷器瞬间粉身碎骨,碎片和茶叶狼藉地铺洒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氤氲的热气扭曲地上升,映照着她瞬间扭曲狰狞的面容。
“废物!一群没用的废物!”她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骂声,胸口剧烈起伏,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菩萨模样?精心保养的指甲死死掐入手心,带来尖锐的痛感,“才一天!连一天都没撑过去!就被那个黄毛丫头揪住错处,一锅端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太阳穴突突直跳。那四人可是她精心挑选、埋了多年的棋子!张氏贪财却好用,李氏刻板但管着账本,赵氏圆滑耳目灵通,王嬷嬷规矩上可做文章…本意是送到澄园,既能监视钳制明兰,又能慢慢掏空澄园,给她使绊子,让她知难而退,乖乖做个傀儡主母!
可谁能想到!那盛明兰竟如此不按常理出牌!不试探、不周旋,甚至不顾忌她这个婆母的颜面,上手就直接掀桌子!以习规矩为名,行审查之实!更可怕的是,她眼力竟毒辣至斯!金镯刻印、袖藏赃物、乃至库房陈年旧账…她是怎么在短短一日内就摸得如此清楚?!甚至还挖出了与银丝的牵连!
这简直是劈头盖脸一顿闷棍,将她所有的谋划都砸得粉碎!非但没能拿捏住对方,反而折损了三枚重要棋子,更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险些将自己都牵扯进去!
赖妈妈吓得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瑟瑟发抖:“太夫人息怒!太夫人息怒啊!谁能想到那六…那新夫人竟如此狠辣刁钻…”
“狠辣?刁钻?”小秦氏猛地喘了几口气,极力压下翻腾的怒火,眼神变得幽深可怕,“那是有备而来!是我们小瞧了她!盛家那个老虔婆教出来的,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她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再睁开时,脸上那狰狞的怒色竟已强行压下去大半,虽然脸色依旧铁青,嘴角却硬生生扯出一个扭曲的、堪称“慈和”的弧度,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更显冰冷。
“起来吧。”她的声音恢复了平稳,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柔和,只是略微有些沙哑,“摔了个杯子罢了,值得吓成这样?”
赖妈妈战战兢兢地爬起来,垂手侍立,不敢多言。
小秦氏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淡淡道:“收拾了。一点小事,不必声张。”
“是。”赖妈妈连忙唤小丫鬟进来低头快速清理。
待地面恢复光洁,小秦氏已完全恢复了往日那副端庄温和的模样,甚至抬手理了理鬓角,语气变得平和,仿佛刚才失态摔杯的人根本不是她。
“说起来,”她甚至轻轻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声有些发冷,“烨哥儿媳妇年纪虽轻,这治家的手段,倒是雷厉风行,颇有章法。澄园这些年下人散漫,也该紧紧规矩了。她如此作为,虽急切了些,倒也是出于公心,为侯府清理门户,是好事。”
赖妈妈愕然抬头,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小秦氏却仿佛真的很欣慰一般,继续道:“你回头去库房,挑两匹时新的宫缎,再取一支我那只赤金镶珠的如意簪,给澄园送过去。就说是我的意思,她刚接手事务,便如此勤勉用心,揪出蛀虫,理当嘉奖。让她不必顾虑,尽管放手施为,我自是支持她的。”
赖妈妈彻底懵了,但还是下意识地应下:“…是,老奴这就去办。”
“嗯,”小秦氏端起丫鬟重新奉上的茶,轻轻吹了吹热气,语气寻常得像是在谈论天气,“下去吧。”
赖妈妈如梦初醒,慌忙退下,背后却惊出一身冷汗。太夫人这反应…比大发雷霆更让人害怕!
与此同时,四房和五房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四夫人正拿着把小锉刀悠闲地修指甲,闻听心腹婆子的回报,手一抖,差点锉到肉上。她猛地坐直身体,脸上那惯常的精明算计变成了全然的惊愕与难以置信:“什么?全折了?还连带家眷发卖了矿场?那盛明兰…她怎么敢?!小秦氏就眼睁睁看着?”
五夫人正在插花,闻言手指一颤,一朵开得正盛的月季被她失手掐断了花头。她顾不得花,瞪大了眼睛,声音拔高:“当场人赃并获?还查出了和积云院的往来?她…她这不是打太夫人的脸吗?这新媳妇是疯了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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