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过后,天气渐热。盛府花园里芍药盛开,明兰正在指点小丫鬟们修剪花枝,忽见墨兰带着云栽从月洞门走来。
“四姐姐安好。”明兰含笑招呼,“今日天气好,可是来赏芍药?”
墨兰今日穿着一身浅碧色衣裙,发间只簪一支素银簪子,显得格外清雅。她难得露出温和笑容:“是啊,听说六妹妹这里的并蒂芍药开了,特来瞧瞧。”
明兰心中微讶。往日墨兰最厌与她说话,今日却主动搭讪,实在反常。
“就在那边。”明兰引她去看,“今年开得格外好呢。”
墨兰仔细赏花,竟与明兰讨论起栽培之法来。说的头头是道,连一旁的花匠都点头称赞。
“四姐姐何时对莳花这般精通了?”明兰笑问。
墨兰轻抚花瓣,语气自然:“近日闲来无事,看了些花谱罢了。比不得六妹妹手艺。”
又说了会闲话,墨兰方告辞离去。举止温婉,言谈得体,与往日的骄纵判若两人。
小桃低声道:“四姑娘今日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
明兰望着墨兰远去的背影,眉头微蹙:“是啊...太不像她了。”
接下来的日子,墨兰的变化越发明显。不再闭门不出,反而常在各处走动。对下人也和气了许多,甚至主动关心起品兰的功课。
这日明兰去给王氏请安,恰遇墨兰也在。她正拿着针线替王氏补一件家常衣服,针脚细密平整。
“母亲这衣服领口磨薄了,女儿给您绣朵缠枝莲遮一遮。”墨兰温声道,“用暗线绣,既不扎人,又耐磨。”
王氏十分欣慰:“难为你想得周到。如今真是越发懂事了。”
墨兰低头浅笑:“往日女儿不懂事,让母亲操心了。”
明冷眼旁观,心中疑虑更甚。墨兰的转变太快,太完美,反而透着不自然。
晚间去寿安堂,明兰将此番疑虑说与祖母听。
“...四姐姐如今待人接物无可挑剔,连对品兰都耐心许多。”明兰斟酌着词句,“只是...孙女总觉得有些刻意。”
老太太慢条斯理地拨着茶沫:“哦?怎么说?”
明兰沉吟道:“譬如前日,四姐姐主动去厨房指点重阳糕的做法。说的都在理,但...太过周全了,倒像是提前备好的说辞。”
“再譬如昨日,她送品兰一支毛笔,说是托人从京城带的。可那笔杆上刻着扬州文宝斋的印记...”
老太太放下茶盏,目光微凝:“你观察得很仔细。”
明兰轻声道:“孙女只是觉得,人的性子不会一夜之间大变。四姐姐这般...倒像是故意做给谁看的。”
老太太沉吟片刻,缓缓道:“墨儿前些日子去看了她母亲。”
明兰心中一凛。林噙霜...那就说得通了。
“祖母,”明兰压低声音,“孙女担心四姐姐被人利用。林小娘的心思...您是知道的。”
老太太颔首:“我明白你的意思。”她唤来房妈妈,“从今日起,加派人手留意林栖阁。墨儿出门去了何处,见了什么人,都要回我。记住,要做得隐秘。”
房妈妈应声而去。
老太太又对明兰道:“你做得很好。家中安宁最是要紧,有什么异常及时来说。”
明兰恭声应下,心中却不安。她宁愿是自己多心,也不愿看到家中再起风波。
然而事与愿违。几日后,房妈妈来回话:“四姑娘近日常去城南的慈云寺上香。老奴让人打听了,寺里近日住着几位赴考学子...”
明兰正在为老太太捶肩,闻言手中一顿。
老太太眯起眼睛:“学子?可知道是哪家的?”
房妈妈道:“还在查。只知四姑娘每次去,都会在寺后梅林停留良久。”
明兰忽然想起什么:“祖母,前日我核对账目,发现四姐姐支取了一笔银子,说是买书。但书单上的书目...似乎与科举无关。”
老太太目光锐利起来:“多少银子?”
“二十两。”明兰道,“买的都是些诗词集子,并非科举必备的经义注解。”
二十两,够寻常人家过一年了。墨兰突然对诗词如此热衷,实在可疑。
又过几日,守门的婆子来回:“四姑娘今日又出去了,说是去买针线。但老奴瞧着,她往城南方向去了。”
明兰正在教品兰绣花,闻言与祖母对视一眼。
老太太淡淡道:“知道了。下去吧。”
待婆子退下,品兰天真地问:“四姐姐最近怎么老出去呀?以前她最不爱出门的。”
明兰柔声道:“四姐姐长大了,自然有自己的事。”心中却愈发警惕。
晚间,房妈妈带来更确切的消息:“查清了。慈云寺住着个叫文炎敬的学子,今科很有希望。四姑娘...似乎与他见过几次。”
文炎敬?明兰觉得这名字耳熟。忽然想起前几日庄先生来府中,曾盛赞过此人的文章。
“文生家境如何?”老太太问。
房妈妈压低声音:“寒门子弟,父母双亡,全靠族人接济才得以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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