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锋营出发后，乌苏部落的大本营并没有闲着，反而更加忙碌了。各部落的“游击营”和“预备队”陆续抵达指定区域，开始构筑简单的防线，派出游骑哨探，气氛紧张而有序。
萨满和赵文渊整天待在临时搭建的“中军帐”里，处理着雪片般飞来的各种消息：哪个部落的粮草还没到位，哪个方向的哨探发现了可疑踪迹，哪里需要增派医师和药品……沈远山作为重要的助手和唯一的太医，也忙得脚不沾地，不仅要照看营地里的病患，还要指导各部落派来的随军医者，教他们识别和初步处理黑巫教可能使用的毒伤。
好消息是，王猛将军那边进展神速，打得相当漂亮。
出发后的第五天，第一份捷报就快马送回了大本营。
前锋营突袭了黑巫教设在“狼嚎谷”的一处重要物资中转站。那里囤积着大量从草原各部掠夺来的皮毛、药材，甚至还有一些来路不明的铁器和粮食。守备的邪教徒和驱使的少量怪物（类似雪狼但更畸形的生物）在朝廷骑兵的雷霆冲锋和部落战士的悍勇夹击下，很快溃不成军。据点被一举攻克，缴获颇丰，自身伤亡很小。
捷报传来，大本营一片欢腾。各部落头人信心大增，之前那些心里犯嘀咕的，也踏实了不少。朝廷的兵马，果然能打！
紧接着，七八天之内，又有两处外围据点被拔除的消息传来。一处是隐藏在商队里的黑巫教暗桩，被王猛设计诱出，一网打尽；另一处是建在山洞里的毒物作坊，负隅顽抗比较激烈，但在绝对优势兵力的围剿下，也被彻底捣毁，救出了几个被掳去试药的牧民。
三战三捷！前锋营势如破竹！
草原上风声鹤唳，黑巫教的外围势力遭到了沉重打击。不少原本慑于黑巫教淫威、敢怒不敢言的小部落，看到联军如此厉害，也开始蠢蠢欲动，偷偷派人来大本营联络，表示愿意提供情报甚至出兵相助。
形势一片大好。
然而，沈远山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太顺利了。黑巫教盘踞北疆百年，根深蒂固，那个神秘的“尊主”更是阴险狡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打掉几个外围据点，还毫无还手之力？
他把自己的担忧跟萨满和赵文渊说了。
赵文渊沉吟道：“沈院使所虑不无道理。黑巫教或许是在故意示弱，诱敌深入？或者……他们在集中力量，准备更大的阴谋？”
萨满抚摸着骨杖，眼神深邃：“死亡沼泽那边，最近异常安静。我们派去的探子，没有一个能深入核心区域回来。这种安静，不正常。”
就在他们商议之时，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从北边传来：一支由三个小部落联合组成的“游击营”，在奉命清扫一片区域时，遭到了伏击。伏击者不是黑巫教，而是一群身份不明、但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马贼！
这群马贼来去如风，打了就跑，并不恋战，但给那支游击营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和混乱。等王猛将军派兵赶去支援时，马贼早已消失在茫茫草原深处，无影无踪。
“马贼？”巴图眉头紧锁，“这个时节，草原上怎么会有这么大规模、这么厉害的马贼？还偏偏袭击我们联军的小股部队？”
赵文渊脸色凝重：“恐怕不是普通的马贼。很可能是黑巫教雇佣的，或者……是北辽那边派来捣乱的。”
这就像一盆冷水，给有些发热的联军头脑降了降温。敌人并没有坐以待毙，他们换了种方式，开始骚扰、迟滞联军的行动，制造恐慌和猜疑。
更让人心烦的是，大本营内部，也开始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有几个部落的头人，因为自家分到的战利品不如预期，或者觉得前锋营打仗自家没捞着太多功劳，开始在底下嘀嘀咕咕，抱怨朝廷偏心，抱怨乌苏部落仗着是地主多吃多占。
还有流言悄悄传开，说朝廷根本不想真心帮草原，只是想利用草原人当炮灰去打黑巫教，等打完了，就会翻脸不认账，甚至掉过头来收拾草原各部。
这些流言蜚语，查不到源头，但传播得很快，像毒草一样在联军内部滋生蔓延。虽然萨满和赵文渊极力弹压、澄清，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彻底消除。
沈远山冷眼旁观，心中那份不安越来越强烈。黑巫教的报复，可能不只是明刀明枪的厮杀，还有这些阴险的离间、骚扰和谣言。他们在暗处，耐心地寻找着联军的破绽。
这天傍晚，沈远山刚给一批伤员换完药，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回走，忽然看见阿吉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脸上还带着一道新鲜的擦伤。
“阿吉？你怎么回来了？前锋营那边……”沈远山连忙问道。
阿吉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先生，是王将军让我偷偷回来的，有要紧事禀报赵大人和萨满，也……也得告诉您。”
他把沈远山拉到僻静处，快速说道：“我们打下了第三个据点后，在清理战场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东西……不像黑巫教平常用的。有北辽特制的箭镞，还有……几封没烧完的信，用的是密语，但我们的人勉强破译了一点，好像提到了‘借刀杀人’、‘乱其内部’、还有……‘京城’什么的。”
北辽的箭镞？密信提到京城？
沈远山心中猛地一沉！难道黑巫教和北辽的勾结，比想象的更深？甚至……他们在京城的势力，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王将军觉得事情不对劲，让我赶紧回来报信，提醒大本营小心，也要提醒朝廷那边……”阿吉语气急促。
沈远山的心跳加快了。看来，他之前的预感没错。表面的捷报之下，暗流汹涌。黑巫教的“尊主”，恐怕正在下一盘更大的棋。而他们，甚至还没摸清对手的真正意图和全部底牌。
这场联合剿匪，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和危险。风暴，似乎正从草原和京城两个方向，同时向联军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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