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森KKL音乐厅的掌声,如同持续不断的雷鸣,在林清音一次次鞠躬致谢后,依旧久久不歇。观众们激动地站立着,脸上带着被音乐深深打动的震撼与满足。尤其是最后那首充满惊喜的安可曲——江以辰改编的《阿尔卑斯回响》,将东方的古筝与瑞士本土的约德尔调、长笛完美融合,既展现了高超的技巧,更传递出音乐无国界的温暖与共鸣,将现场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毫无疑问,从现场反应来看,这是一场巨大成功的演出。
然而,在如潮的赞美与喧嚣之后,后台休息室里,林清音的心却并未完全落地。她换下了沉重的演出服,穿着简单的便装,等待着那个最关键的评价——来自卡尔·施耐德的乐评。
江以辰陪在她身边,递给她一杯温水,神态自若,仿佛只是经历了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演出。但林清音能感受到,他握着她手的力道,比平时稍稍重了那么一分。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
工作人员引着一位头发灰白、戴着金丝边眼镜、表情严肃古板的老者走了进来。正是卡尔·施耐德。他手中拿着一个皮质笔记本,步伐沉稳,目光锐利如鹰,径直落在林清音身上。
后台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所有工作人员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动作,目光关切地聚焦过来。
林清音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礼貌地问候:“施耐德先生,晚上好。感谢您莅临。”
施耐德微微颔首,算是回礼。他推了推眼镜,翻开笔记本,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语气如同他以往的文章一样,不带什么温度:
“林小姐,首先,你的技术无可指摘。音准、节奏、力度控制,都达到了很高的水准,尤其是左手的吟揉和泛音运用,非常细腻,富有表现力。”
他先扬后抑的风格,让林清音的心提得更高。
“但是,”果然,他话锋一转,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更加犀利,“你的《丝路回响》,在我看来,依然存在我之前批评过的许多‘融合音乐’的通病——过于注重音响效果的堆砌和异域风情的展示。那些所谓的‘风沙’、‘驼铃’音效,以及刻意拉长的、充满‘东方神秘主义’的旋律线条,在我看来,多少有些……陈词滥调。”
他的批评尖锐而直接,毫不留情地指向了林清音音乐的核心创作理念。周围的工作人员脸色都微微变了,担忧地看向林清音。
林清音的心沉了下去,指尖微微发凉,但她努力维持着镇定,没有打断,只是认真地听着。
施耐德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清音平静却坚定的脸庞,又瞥了一眼她身旁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只是静静揽着她肩膀的江以辰,继续道:“直到——我听到了最后一首安可曲。”
他的语气在这里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那是一种……被打动后的沉吟。
“那首改编曲,”施耐德合上了笔记本,目光重新聚焦在林清音身上,这一次,带着前所未有的审视与探究,“它打动了我。不是因为技巧,而是因为态度。我听到了不再是符号化的‘东方’与‘西方’的简单拼接,而是真正的、平等的‘对话’。”
“你用古筝的‘韵’,去理解了约德尔调的‘魂’,并且找到了它们之间在表达生命喜悦与自然敬畏上的共通点。那个电子节奏的加入,不是哗众取宠,而是恰到好处地赋予了这种对话以现代的生命力。”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用一种近乎郑重的语气说道:“林小姐,你让我看到了‘融合’的另一种可能性——不是迎合,不是猎奇,而是基于深刻理解与尊重的、发自内心的音乐共鸣。这首安可曲,挽救了……不,是升华了我对你整场音乐会的看法。你是一位拥有自己独特音乐语言和灵魂的演奏家,而不仅仅是一个技艺精湛的‘文化符号’搬运工。”
这番评价,前半段如冰锥刺骨,后半段却如暖阳融雪!尤其是最后那句肯定,出自以毒舌和偏见着称的施耐德之口,其分量之重,远超寻常的赞美!
林清音愣住了,巨大的转折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有眼眶无法控制地微微发热。
而就在这时,江以辰开口了。他并没有因为施耐德最后的褒奖而露出丝毫得意,反而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淡:
“施耐德先生,感谢您的评价。不过,我需要纠正一点。”
他揽着林清音的手臂紧了紧,目光锐利地看向老乐评人:“您所说的‘挽救’和‘升华’,是基于您个人的聆听经验。但对我而言,无论是《丝路回响》的宏大叙事,还是安可曲的灵光一闪,都是她音乐世界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共同构成了完整的‘林清音’。她的价值,不需要由任何单一作品来‘挽救’或‘升华’。”
他不卑不亢,甚至带着点强势地维护着林清音音乐的完整性和独立性,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权威乐评人而妥协。
施耐德被他这番话噎了一下,有些愕然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气盛、却气场强大的男人。他从业数十年,还是第一次遇到有音乐家(哪怕是家属)如此直接地反驳他的评价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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