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殡仪馆的工作,远比张大山想象中更考验人的神经和体力。不仅仅是搬运和打扫,更多的是那种无处不在的、属于“终点站”的沉寂与哀伤。空气里永远混杂着消毒水、香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旧家具发霉又带着点蜡油的味道。
李主任对他这个临时工还算满意,主要是看他力气大、不偷懒、而且面对遗体时那种超乎常人的平静。第二天排班,他被分配到了焚化车间外围,负责一些杂活,比如搬运燃料桶(虽然是燃气式,但有些辅助材料仍需人力)、清理炉口溢出的灰烬,以及打扫车间外的走廊。
就是在那里,他见到了老马。
老马是焚化间的老师傅,据说在这里干了快三十年。他个子不高,有些驼背,总是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深蓝色工装,沉默得像个影子。他的脸上布满皱纹,眼神浑浊,看人的时候没有什么焦点,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操作控制台,推送遗体,清理骨灰。
张大山第一次走进焚化间外廊时,就注意到了老马脖子上挂着一个东西。那是一个用红绳系着的、颜色深暗近乎黑色的兽牙状吊坠,看不出具体是什么材质,表面似乎包裹着一层厚厚的包浆。当张大山靠近时,他怀里的阴沉木葫芦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葫爷的意念带着一丝讶异传来:“嗯?这老倌儿身上有点东西啊,那吊坠……有股子很淡的‘镇煞’味儿。”
灵台中的潘舜也微微一动:“此物气息古朴,非近代之作,应是传承有些年头的民间法器,常用于辟邪护身。佩戴者久居此地而神智清明,身体无恙,此物功不可没。”
张大山心中了然。这老马师傅,果然不简单。但他谨记潘舜的告诫,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只是像普通新员工一样,默默地干着自己的活。
老马几乎不说话,偶尔需要沟通,也只是用最简单的手势或者含混的鼻音。其他老员工私下都叫他“老哑巴”。但张大山观察到,所有进入焚化间的遗体,在推送进炉前,老马都会极其轻微地用手指触碰一下那个黑色吊坠,嘴唇无声地蠕动一下,像是在念诵什么。而当有那种非正常死亡、气息明显不对的遗体送来时,他触碰吊坠的时间会更长,神情也会更加凝重。
中午休息时,几个老员工在休息室抽烟闲聊,话题扯到了前几天接运的一具河边发现的浮尸,据说死状凄惨,怨气很重。一个年轻点的员工有点发怵,问老马:“马师傅,那种横死的,会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跟着啊?”
老马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那年轻人一眼,没说话,只是伸出枯瘦的手指,在面前的旧木桌上,用指甲清晰地划了三个字:
【莫回头】
然后他又慢吞吞地划了四个字:
【不说,不看,不问。】
那年轻人脸色一白,不敢再问。另一个老员工叹道:“老马说的对,干咱们这行,规矩最重要。夜里下班,别直接回家,先去人多的地方或者亮堂处转一圈;听到有人叫你名字,别随便答应,尤其是从背后叫的;还有,像那种横死凶死的,收敛的时候心里要存着敬意,别瞎琢磨,也别乱说话……”
张大山默默听着,将这些“规矩”记在心里。这些都是民间总结出来的、应对阴煞晦气的实用智慧,虽然不如道法系统,但在某些时候或许能保命。
下午,来了一个棘手的活儿。郊区发生了一起恶性凶杀案,遗体需要送到殡仪馆进行初步处理和后续司法程序。遗体受损严重,煞气冲天,连搬运的资深员工都脸色发白,动作僵硬。
李主任亲自带队,点了老马和张大山一起去接收。老马是镇场子的,张大山是因为力气大,而且看起来“压得住”。
当那覆盖着白布的担架推过来时,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和一种尖锐的、充满怨恨与痛苦的负面能量扑面而来!张大山右臂尚未完全清除的尸煞气仿佛受到了刺激,隐隐躁动。他怀里的葫爷也传来警惕的意念:“好重的怨煞!这主儿死前遭了大罪!”
连那几个见多识广的老员工,手都有些抖。
只有老马,依旧是那副沉默麻木的样子。他走上前,没有掀开白布,只是用那双布满老茧、骨节粗大的手,隔着白布,在遗体的额头、心口、手脚处虚按了几下,每次按下,他脖子上的那个黑色吊坠都会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乌光。同时,他喉咙里发出极其低沉、含混的,仿佛念咒般的几个音节。
说来也怪,随着他的动作,那股让人心悸的怨煞之气,虽然并未消失,但似乎被某种力量约束、安抚了下来,不再那么具有攻击性和扩散性。
张大山看得分明,心中震动。这老马用的,是极为古老、几乎失传的“安魂镇煞手”,配合他那件法器吊坠,效果显着。这绝非普通殡仪馆老师傅能掌握的手段!
他帮忙将遗体推入专门的停尸间,过程中,他刻意靠近老马,低声道:“马师傅,您刚才那几下,真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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