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硬拼!张大山瞬间做出判断。自己状态太差,这怨气范围又大,耗下去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他目光急速扫过周围,看到坡地附近散落着一些石块。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之前超度其他怨灵时,有时需要“展示”或“模拟”一些能触动其执念的场景或物品。
回家?什么东西能代表“家”?
他猛地想起王叔发病时提到的“绳子”,还有那沉塘时束缚的“猪笼”……或许,不仅仅是仇恨,还有被强行从“家”中拖出、束缚致死的痛苦?
他迅速从吉他包侧袋摸出那卷原本用来固定刀柄的粗麻绳,又瞥见旁边一丛干枯的藤蔓。他冲过去,手忙脚乱地用匕首割下一大段藤蔓,也顾不上扎手,胡乱地模仿着记忆中猪笼的大致形状,笨拙而快速地缠绕、捆扎起来,勉强做了一个歪歪扭扭、四不像的“简化版猪笼”。
同时,他对着那不断蔓延的灰黑水汽,以及脑海中越来越清晰的凄厉哭泣声,用尽平生最大的诚恳(至少他自己觉得是)喊道:
“喂!水里的……那位!听着!我知道你冤!知道你恨!被人害了,沉在这冰冷的潭水里,回不了家,是吧?!”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潭边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蔓延的水汽似乎微微一顿,哭泣声也弱了一瞬。
有效果?张大山心中一喜,继续喊道:“你看!这破笼子!这捆人的绳子!害你的东西,都在这儿了!”他晃了晃手里那个丑陋的藤蔓笼子和麻绳,“这些东西困不住你了!你……你该走了!别再缠着活人了!你的家……你的家不在这儿!在水底泡着多冷多难受啊,该回家了!”
他一边喊,一边将那个象征性的“猪笼”用力踩了几脚,又用杀猪刀将那段麻绳斩成数截!同时,他努力回想着刚才感知到的那丝“归家”的渴望,将自己那份“希望对方离开、安息”的意念尽可能地传递出去。
他这番操作,半是安抚,半是试探,更多的是无奈之下的机智。他不知道自己这蹩脚的“表演”和喊话能起多大作用,只希望能暂时安抚住这狂暴的怨气。
然而,回应他的,是潭水中央更加剧烈的翻腾!
“咕咚!咕咚!”如同沸腾一般,大片气泡涌出,那灰黑色的怨气旋涡猛地膨胀,一道更加浓郁、几乎凝成实质的黑色水煞之气,如同出膛的炮弹,从中激射而出,不再是漫延,而是如同一条有生命的黑色水蟒,带着刺耳的尖啸,径直朝张大山扑来!
速度之快,远超之前!
“不好!言语触及某处逆鳞,反倒激其凶性!”潘天师疾呼,“速退!”
张大山脸色剧变,想也不想,转身就往坡下跑!那黑色水蟒紧追不舍,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滋滋”的冻结声!
他刚跑出几步,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回头一看,那水蟒已近在咫尺,冰冷的怨念几乎要冻僵他的灵魂!
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将手中那几截斩断的麻绳,向着侧后方用力扔出!同时体内那丝微薄的纯阳之气下意识地涌动,试图激发杀猪刀的煞气护体。
或许是他“丢弃束缚之物”的动作,或许是他身上骤然亮起的微弱煞气与纯阳之意,与那被丢弃的麻绳形成了某种奇特的对比。
那凶戾扑来的黑色水蟒,在即将触及张大山的瞬间,动作猛地一滞!它那由怨念和水煞构成的“头部”,竟然诡异地扭动了一下,仿佛被那几截飞出的麻绳吸引了注意。
下一刻,它舍弃了张大山,猛地扑向那些散落的麻绳!黑气缠绕而上,麻绳瞬间被冻脆、腐蚀,化作飞灰!
趁此机会,张大山连滚带爬地又跑出十几米,躲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从岩石后探头望去。只见那条黑色水蟒在摧毁了麻绳后,并未继续追击,而是在原地盘旋扭动了几圈,发出阵阵不甘的嘶鸣,最终缓缓缩回了潭水之中。
潭水表面的沸腾渐渐平息,那凄厉的哭泣声也慢慢低不可闻。浓郁的怨气依旧笼罩着潭面,但那种主动攻击的凶戾之意,却减弱了不少。
张大山瘫坐在岩石后,浑身都被冷汗浸透,手脚都在发软。太险了!刚才差点就被那东西扑中!
“看来……‘束缚’与‘归家’,确是其执念核心,然方式不对,反受其害。”潘天师的声音也带着一丝余悸,“此獠凶戾,非是轻易能够沟通化解之辈。今日能惊退它,已是侥幸。需得从长计议,或需寻找其生前遗物、知晓其真正身份与冤情,方能找到化解之道。”
张大山看着远处那重归“平静”却依旧令人心悸的墨绿潭水,心知潘天师说得对。这事儿,还没完。王叔身上的水煞,根源未除,恐怕难以根除。
他叹了口气,感觉更加疲惫了。挣扎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草屑,他决定先离开这个鬼地方。至少,他试探出了一些信息,也暂时逼退了那东西的攻势。
回去的路上,夜色已深。他摸着怀里那仅有的几百块钱,想着医院里还在受苦的王叔,以及潭水里那凶戾未解的怨魂,只觉得前路漫漫,这“天师”之路,真是步步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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