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沙海蜃楼
正午的罗布泊像一面破碎的镜子,无数龟裂的盐壳在烈日下闪烁着刺目的白光,仿佛大地的伤口结出的晶莹痂皮。阿瞳用褪色的纱巾紧紧裹住口鼻,仍能尝到舌尖泛起的咸涩——那是随风扬起的盐粒,是干涸湖床的叹息。
她眯起被强光灼痛的眼睛,睫毛在热浪中微微颤动。远处的地平线像融化的柏油般扭曲浮动,一座城郭的轮廓在蜃气中若隐若现。残破的土墙泛着陶器般的哑光,几根胡杨木梁从废墟中斜刺而出,如同向苍穹求救的枯骨。
“又出现了......”阿瞳沙哑的自语被热风撕碎。这已是第三次看见这座幽灵城池,每次的方位都在罗布泊深处偏移三十里。她低头查看腕上的军用指南针,铜质指针正在表盘里疯狂旋转,像是被无形的手拨弄着。
背包里的考古图纸簌簌作响,那是1927年斯文·赫定探险队绘制的楼兰地图。羊皮纸边缘卷曲发黄,但此刻图纸上标注的孔雀河古道竟与远处城池的走向完美重合。阿瞳的指尖突然刺痛——不知何时,盐壳锋利的边缘在虎口划开细痕,血珠渗入地图的刹那,她听见风中传来驼铃的碎响。
四十摄氏度的热浪里,阿瞳却打了个寒颤。她看见自己的影子正被某种力量拉长变形,在盐壳地面上扭曲成跪拜的胡人商旅模样。而那座城郭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土墙上甚至浮现出佉卢文的刻痕,像无数细小的眼睛在烈日下缓缓睁开。
“那就是楼兰遗址?”煜霄的水囊已经见底,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
泠霜展开魂引灯投射的地图,灯芯的金光在沙地上勾勒出立体影像:“还有三十里,但...”她突然按住腰间急颤的铜铃,“地下有东西!”
脚下的沙地突然塌陷,三人猝不及防坠入深渊!阿瞳在坠落途中抛出玉心,金光如伞撑开缓冲。落地时他们陷入齐腰深的流沙中,四周竟是座沉入地下的古城——残垣断壁间,一尊尊人形陶俑保持着生前的姿态,脸上凝固着惊恐的表情。
“不是自然塌陷。”月华触碰陶俑表面的釉彩,“是瞬间琉璃化...某种极端高温...”
沙沙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那些"陶俑"的眼珠突然转动,表皮龟裂脱落,露出里面紫黑色的躯体——是幽冥教的尸傀大军!
第二节:往生河畔
厮杀中,阿瞳的玉匣突然剧烈震动,匣缝中迸射出刺目金光。她刚打开匣盖,魂引灯便自行悬浮而起,灯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那道金光如利剑般穿透右侧一堵刻有莲花纹的残墙,砖石在光芒中无声消融,露出后面幽深的通道。
“往生河!”月华一把拽住杀红眼的煜霄,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古籍记载,楼兰王城下有条冥河支流...”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一条约十丈宽的地下暗河横亘眼前。河水漆黑如墨,水面上却漂浮着无数幽蓝光点,远望如星河倒映。更诡异的是,河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波纹,仿佛凝固的镜面。
尸傀大军在河边骤然止步,焦躁地嘶吼着却不敢上前。为首的几只不慎踏入河边浅滩,黑水立刻如活物般缠上它们双腿,转眼间就将几具尸傀腐蚀得只剩森森白骨。
“河水蚀骨销魂。”泠霜蹲下身,用金剑轻触水面。剑尖刚没入半寸,精金打造的剑锋就冒出缕缕青烟,“但河底有路。”
她指向河中央——在幽蓝光点的映照下,隐约可见水底排列着方形石墩,每隔五步一个,直通对岸。
四人小心翼翼踏入河中。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靴底,阿瞳的脚趾立刻失去知觉。水中的蓝光竟是无数半透明的水母,指甲盖大小,触须却长达尺余。这些生物感应到活人气息,纷纷聚拢过来。
“别碰!”月华刚出声警告,一只水母已贴上煜霄的手背。看似轻柔的触碰,却在他皮肤上留下烧灼般的红痕,转眼就鼓起鸽蛋大的水泡。
水深及腰时,阿瞳突然脚下一滑。千钧一发之际,煜霄抓住她的衣领,却见少女的裙摆已被腐蚀出无数孔洞。更可怕的是,那些布料缺口处竟爬出细如发丝的黑虫!
“噬魂蛭!”月华从药囊抓出把金色粉末撒在水中,黑虫顿时痉挛着脱落,“快走!”
河中央有座方圆不过三丈的小岛,岛上寸草不生,唯有一块三尺高的血玉碑孤零零矗立着。碑文用三种文字镌刻,最上方的楼兰文已经模糊,但下方的梵文和汉字仍清晰可辨:
“..
永昌三年,天降异宝于王庭
珠如凝血,昼则敛光,夜则如炬
王悦之,命曰血煞
然珠饮人血,初以牲祭,渐索生魂
...
王妃谏,王怒,囚之于冰窖
是夜,全城皆闻珠鸣如泣
翌日,王持珠出,满城生灵尽化陶俑
唯余七女,困于水晶棺中
...”
碑文到此戛然而止,边缘处有几道深深的抓痕。
第三节:血珠认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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