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刹那间,仿佛天地倒悬,宇宙初开!一股庞大、暴戾、决绝、仿佛要斩碎苍穹、劈开混沌、重定地水火风的古老意志,如同决堤的洪荒巨流,蛮横地冲入了她的识海!
眼前不再是荒岛景象,而是无尽的混沌与黑暗,唯有一道开天辟地的斧光(或者说掌意)贯穿始终!那意志充满了“破”与“立”的极端对立,欲要斩断一切束缚、规则、情感、乃至因果!它霸道绝伦,不容置疑,仿佛修炼者自身也必须化为这“劈天”意志的一部分,摒弃所有软弱与犹豫。
《劈天神掌》残卷的修炼法诀如同烙印般刻入她的记忆。法门之凶险,让她神魂战栗——需主动引这足以毁灭金仙的庚金煞气入体,以其为锤,为火,反复淬炼双掌骨骼、经脉,直至将其转化为堪比先天神兵的“劈天掌骨”;更需在识海中观想那开天辟地的无上意境,凝聚出属于自己的“劈天意志”。其间痛苦,玉简中只以四字形容:“堪比凌迟”!而且是由内而外、作用于神魂与肉身每一寸的永恒凌迟!
小玉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一丝赤金色的暴戾光芒一闪而逝,那是斧灵意志初步侵蚀的征兆。她的脸色苍白了几分,但眼神却变得更加决绝。
没有退缩,没有犹豫。她甚至觉得,这极致的痛苦,或许正是对她背叛与无能的一种惩罚和救赎。
她盘膝坐于冰冷的岩石上,双手结出一个古怪而艰难的法印,开始按照玉简中的法门,尝试引导岛屿上那无处不在的凌厉庚金煞气。
初时,煞气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感应到她的牵引,立刻变得狂暴起来。它们不再是无形无质的气息,而是化作了亿万根冰冷、锋锐的钢针,带着撕裂一切的意志,疯狂地钻入她的皮肤,刺入她的经脉!
“呃啊——!”
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有无数烧红的烙铁在她体内穿梭、搅动!经脉如同被寸寸撕裂,又像是被塞进了无数碎裂的冰碴,极寒与极痛交织!她娇躯剧烈地颤抖起来,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却又立刻被煞气冻结成霜。五脏六腑仿佛都被移位、挤压,喉头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喷出,又被她死死咽了回去。
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彻底昏死过去。这痛苦,远超她以往经历过的任何一次受伤,直击灵魂深处。
就在意识即将沉沦的边缘,那两个支撑她的极端情感再次浮现。
一边,是父母惨死的幻影,是姥姥泣血的控诉,是那滔天的、无处宣泄的血海深仇!这恨意如同燃料,点燃了她最后的力量。
另一边,是沉香温暖的笑容,是他挡在她身前的身影,是他得知真相时那心碎的眼神……这爱意与愧疚,如同最后的锚点,死死拽住她即将涣散的神智,让她不能就此放弃。
“我不能倒下……不能……”她紧咬着牙关,齿缝间已渗出血丝,灵台死死守着那一点清明,疯狂运转着《劈天神掌》的法诀,引导着那狂暴的煞气,按照特定的路线,开始冲击、淬炼她双掌的骨骼。
日升月落,在这片被遗忘的绝地,时间失去了意义。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荒凉死寂的岛屿上,唯有那道纤细的白色身影,如同怒海狂涛中的一叶扁舟,在永不停歇的罡风与翻涌的灰黑煞气中顽强地摇曳着,却始终不曾被吞噬,不曾倒下。
她的修炼,是常人无法想象的酷刑。
那双原本白皙纤柔的手掌,此刻已是血肉模糊,旧伤未愈,又添新创。暗金色的煞气如同附骨之疽,在她掌骨上铭刻下玄奥而狰狞的纹路,每一次法力运转,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和骨骼仿佛被碾碎重组的异响。鲜血刚刚渗出,就被凌厉的煞气撕裂、蒸发,只留下一片暗红色的痂痕,很快又在下一轮淬炼中崩裂。
她原本清澈灵动的眼眸,如今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寒霜与赤金色的戾气。眉宇间紧紧蹙起,那是化不开的痛苦与恨意凝结。绝美的脸庞消瘦苍白,嘴唇因长期紧抿和承受痛苦而失去了血色,甚至偶尔会无意识地喃喃着“报仇”或“沉香”。
她不再流泪,或许是因为泪水早已流干,或许是因为这残酷的环境和功法,正在一点点地将她属于“小玉”的柔软部分,强行剥离、冻结。她正在主动地将自己打造成一柄只为复仇而存在的、冰冷而锋利的武器。
然而,无人得知,在无数个被剧痛折磨得意识模糊的深夜,当她蜷缩在冰冷的石缝间,抵御着蚀骨的煞气与罡风时,那被她深埋心底的名字,会如同最微弱也是最顽固的星火,在她几乎被仇恨完全占据的识海中,悄然闪烁一下。
“沉香……”
一声无声的呼唤,蕴含着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复杂到极致的眷恋与绝望。
孤影独修,恨海难平。她的道,注定铺满荆棘,浸透血泪。而这条路的尽头,是涅盘重生,还是彻底的毁灭?此刻,无人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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