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那两个偷来的馒头,像两块小小的、燃烧的炭,在我冰冷的胃里短暂地释放了温暖,支撑我熬过了惩罚的第二个夜晚。但那种靠“作弊”得来的能量,终究是有限的,无法真正弥补身体巨大的亏空。
第三天,惩罚的最后一天,也是身体承受力接近极限的一天。
清晨醒来时,感觉比前两天更加糟糕。不仅仅是饥饿,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虚弱和寒意。即使裹紧了单薄的被子,身体依旧在微微发抖。头晕得像是一直在坐过山车,眼前时不时会闪过一片雪花点。坐起身这个简单的动作,都让我喘息了半天,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我知道,这是低血糖的典型症状。身体储存的糖原已经消耗殆尽,开始出现能量危机。
但我没有选择。惩罚还剩最后一天,我必须撑过去。
用比平时更慢的速度起床、洗漱。镜子里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青黑。我用力拍打脸颊,试图刺激出一点红晕,但只是徒劳,皮肤冰凉而缺乏弹性。
走出房间,开始工作。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使不上力气。准备早餐时,手抖得厉害,差点打翻牛奶。我死死握住锅铲,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才勉强控制住。
陆砚深用餐时,我照例站在角落。他的目光扫过我,停留的时间似乎比之前更长了些。我不知道他是否看出了我的强弩之末,但他的眼神里,除了惯常的审视,似乎还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或许是我的错觉。我努力挺直脊背,尽管这需要耗费巨大的意志力。
上午的工作是清洗一楼的落地窗。我端着水桶和工具,走到庭院里。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照在光洁的玻璃上,反射出晃眼的光芒。我蹲下身,开始擦拭玻璃下沿。
刚一蹲下,一阵强烈的眩晕就猛地袭来。眼前瞬间黑了一下,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我赶紧伸手扶住冰冷的窗框,冰凉的触感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瞬。
我大口喘着气,等待这阵眩晕过去。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要挣脱出来一样。冷汗已经浸湿了内里的衣衫。
不能倒在这里。我告诉自己。就差这最后半天了。
我强迫自己站起来,拿起刮水器,开始清理玻璃上的水渍。手臂酸软无力,每一次抬起都异常艰难。阳光直射在背上,本该是暖的,但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一种从身体内部透出来的、冰冷的虚弱。
我一下一下地刮着水渍,动作缓慢而机械。注意力已经无法集中,视线开始模糊,只能凭着本能重复着动作。周围的声音变得遥远而不真切,鸟鸣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发闷。胃里空得发疼,但那已经不是饥饿的感觉,而是一种空洞的、令人恐慌的灼烧感。
我试图去够放在一旁的水桶,想用清水泼把脸,刺激一下自己。但就在我弯腰的瞬间——
一股无法抗拒的黑暗,如同汹涌的潮水,猛地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瞬间吞没了我所有的意识和感官。
世界在我眼前彻底颠覆、碎裂。天空和大地扭曲旋转,绿色的草坪像一张巨大的毯子朝我迎面扑来。
我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也来不及做出任何自我保护的动作。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在刹那间被抽干,双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软绵绵地向前倒去。
耳边最后听到的,是自己沉重的、像是从很远地方传来的喘息声,以及……身体撞击在柔软草坪上发出的、极其沉闷的一声轻响。
然后,便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二楼的阳台,视野开阔。午后的风带着初夏的微醺,拂过脸颊。陆砚深正站在栏杆边,握着手机,与海外分公司的负责人进行一场重要的视频会议。
他语速平稳,条理清晰,下达着指令。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让他看起来冷静而掌控一切。
他的目光偶尔会掠过楼下的庭院,像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地。然后,他看到了她。
那个总是像影子一样沉默、却又无时无刻不牵动他神经的女人。她正在清洗落地窗,动作看起来比平时更慢,更……吃力?
他微微蹙眉,会议内容在耳边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她的身影。
看到她蹲下去时,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看到她站起来时,扶着窗框停顿了片刻。看到她抬起手臂擦拭高处的玻璃时,那细微的、不正常的颤抖。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一种莫名的烦躁感涌上心头。她在硬撑。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不悦,却又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揪心。
他对着手机那头说了句“继续”,目光却牢牢锁在楼下那个纤细而倔强的身影上。
他看到她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像电影里的慢镜头。看到她偶尔会停下来,仰头看着天空,或者低头看着地面,背影透出一种近乎虚脱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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