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像一条冰冷的蛇,悄无声息地缠了上来。
第二天,惩罚正式进入最艰难的阶段。前一天的清粥和水煮菜,虽然寡淡,但至少还有些许热量和水分垫底。经过一夜的消耗,胃里早已空空如也。清晨五点,闹钟响起时,我不是被铃声唤醒,而是被一阵强烈的、胃部痉挛般的空虚感扯出了浅眠。
挣扎着坐起身,眼前一阵发黑,不得不扶着床沿缓了好一会儿。头晕,四肢乏力,嘴唇干涩。我知道,这是身体在发出最直接的抗议。
但我没有迟疑。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刺骨的凉意暂时驱散了部分眩晕感。我看着镜中那个脸色苍白、眼底带着明显青黑的女人,用力拍了拍脸颊,试图让皮肤泛起一丝血色。然后,扯动嘴角,练习那个麻木的、属于保姆沈清弦的表情。
走出房间,开始一天的工作。身体像灌了铅,每一个动作都比平时要耗费更多的力气。准备早餐时,煎蛋的油脂香气扑鼻而来,引得胃里一阵剧烈的抽搐,几乎要发出咕噜的声响。我死死咬住嘴唇,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控制火候和摆盘上。
陆砚深准时出现在餐厅。他穿着剪裁完美的西装,神采奕奕,与我的憔悴形成鲜明对比。他坐下用餐,动作优雅,咀嚼着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和培根,那声音在我听来,被无限放大,像是一种酷刑。我垂手站在角落,低眉顺眼,努力将呼吸放轻,减少能量的消耗。
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我几次。我知道他在观察,在等待。等待我流露出疲惫,等待我因为饥饿而眼神涣散,或者动作迟缓。但我没有。我尽力维持着表面的平稳,尽管指尖因为虚弱而微微颤抖。
上午的工作是清洁二楼的所有玻璃窗。这需要不停地踮脚、伸展、擦拭。阳光明晃晃地照进来,晃得人眼晕。汗水很快湿透了后背的工装,但更多的是虚汗。中间有几次,我不得不停下来,靠在窗框上,大口喘气,等待那一阵又一阵的眼花和心悸过去。
午餐时间。周姨准备了丰盛的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而我,只有一碗清澈见底的白粥,和一碟没有任何油星的水煮西兰花。我坐在厨房角落的小凳子上,小口小口地喝着粥。米汤温热,滑过喉咙,却丝毫缓解不了胃里的灼烧感。那碟绿色的西兰花,像一堆毫无生气的塑料。
周姨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欲言又止。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转身去忙别的了。我知道,陆砚深的命令,在这个家里是绝对的。她不能明着违抗。
下午,我被指派去整理储物间。那里堆满了换季的衣物和被褥,需要一一取出、除尘、晾晒、再收纳。都是些沉重且耗体力的活。我咬着牙,一件一件地搬动。汗水顺着额角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痛。腿脚发软,有好几次,我差点被堆叠的箱子绊倒。
时间过得异常缓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饥饿和疲惫的双重折磨下被拉长。脑子里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各种食物的画面,热腾腾的米饭,暄软的馒头,甚至是我们大学时一起吃过的、最便宜的路边摊……这些想象,像一把把盐,撒在饥饿的伤口上。
我靠大量喝水来填充胃部的空虚感,但水喝多了,反而更容易感到饿和虚弱。我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头的工作上,用机械的劳动来对抗生理的本能。
傍晚,天色渐暗。我终于做完了储物间的工作,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双腿都在打颤。
晚饭时间快到了。我知道,等待我的,依旧是一碗清粥和一碟水煮菜。想到那个画面,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不仅仅是饿,还有一种深切的、对基本生存需求被剥夺的无力感。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厨房,准备去喝我那顿“晚餐”。
就在我走到厨房门口时,周姨正好从里面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空的托盘,看样子是刚给陆砚深送完晚餐上楼。她看到我,眼睛飞快地朝楼梯方向瞟了一眼,确认上面没有动静。
然后,她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动作快得让我猝不及防。她将我迅速拽进厨房里侧,靠近储藏室的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
“清弦……”她压低了声音,语气急促而紧张,脸上写满了担忧,“你脸色太难看了,这样下去不行的!”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觉得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
周姨看着我这样子,眼圈有点红。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飞快地左右看了看,然后从她那宽大的围裙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用干净的白纱布包裹着的东西,迅速塞到了我的手里。
东西入手,还带着温热的触感。隔着纱布,能感觉到一种暄软饱满的质感。
我愣住了,低头看着手里那个包裹。
“快拿着!”周姨的声音更低了,几乎是在用气音说话,带着不容拒绝的急切,“是两个白面馒头,我偷偷藏的,还热乎着。你赶紧吃了,别让先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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