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时候,我哪还有什么傲骨?我的膝盖,早就在一次又一次的求助无门、冷眼相对中,变得柔软了。不,不是柔软,是麻木了。为了活下去,为了让父亲活下去,尊严早就成了最奢侈、最不值钱的东西。
比起那些赤裸裸的、来自陌生人的恶意和践踏,陆砚深此刻这种带着个人恩怨的、精细的羞辱,反而显得……有些可笑。
他以为他在磨灭我的傲骨。可他不知道,我身上那层名为“沈家大小姐”的、华丽而易碎的傲骨外壳,早就在真正的风雨和绝境中,被现实一寸寸敲碎、磨平了。现在支撑着我跪在这里的,是另一种东西。一种更坚韧、更沉默、也更可怕的东西——求生欲,和一种被逼到绝境后,反而破土而出的、冰冷的恨意。
想到这里,胸腔里那翻涌的岩浆奇迹般地冷却了下来。滚烫的脸颊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的温度。我深吸一口气,将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反驳和质问,硬生生咽了回去。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烧红的炭,火辣辣地疼。
我没有抬头。甚至没有停下手中擦拭的动作。
仿佛刚才他那句恶毒的质问,和他那带有侮辱性质的脚尖触碰,都只是空气里微不足道的一阵风,吹过了,也就散了。
我继续用力地、专注地擦拭着地毯上那块顽固的印记。毛巾摩擦着羊毛纤维,发出沙沙的声响。我的嘴角,在陆砚深看不到的角度,极其细微地抿紧了一条冷硬的直线。
无视。
彻彻底底的无视。
这才是对他这种精心设计的羞辱,最有力,也最让他无力的回应。
我能感觉到,头顶上方那道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原本那种游刃有余的嘲弄,似乎凝滞了。空气里那种掌控一切的压迫感,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裂纹。
他预想中的崩溃、愤怒、或者哪怕是一点点的情绪波动,都没有出现。他面对的,是一潭死水,是一堵沉默的墙。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显然让他非常不悦。
果然,短暂的死寂之后,我听到他换了个坐姿,呼吸声似乎加重了一点点。但他没有再说话。
餐厅里,只剩下我擦拭地毯的声音,以及我们两人之间,那无声的、却愈发剑拔弩张的冰冷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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