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的心跳漏了一拍。第七旅,正是驻守北大营的主力部队。如果能接触到这支部队的人,或许……或许能改变点什么。
“同和栈怎么走?”他站起身,手里的铁皮罐头被捏成了团。
老烟枪往巷口指了指:“出了这条巷,往南拐,看到挂着‘公平秤’幌子的粮栈,隔壁就是。报我的名字,他们会给你安排活。”他又从怀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纸包,“这是半斤棒子面,你先对付着。等挣了钱,记得请我抽袋好烟。”
陈峰接过纸包,指尖触到老烟枪掌心的厚茧——那是常年握枪或握刀才会有的痕迹。他突然想起老烟枪左耳边的疤痕,像极了子弹擦伤的印记。
“你以前……”
“别问。”老烟枪打断他,重新把烟锅塞进嘴里,“在奉天城混,知道太多不如知道太少。”他转身往巷外走,背影在暮色里佝偻着,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挺拔,“对了,最近少往南满铁路那边凑,日本人的巡逻队查得紧。听说……他们在柳条湖那边,埋了些‘新东西’。”
柳条湖。这三个字像惊雷,在陈峰的脑子里炸开。他看着老烟枪消失在巷口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市侩的老头,绝不仅仅是个“包打听”那么简单。
***同和栈的门脸不大,两扇黑漆木门上挂着块褪色的牌匾,门楣两侧各挂着个红灯笼,灯笼上用金线绣着个“勇”字。陈峰推门进去时,正撞见两个穿短打的壮汉在院子里练拳,一人手里拎着个沙袋,拳头砸上去“砰砰”响,震得地上的尘土都在跳。
“找谁?”一个留着寸头的壮汉转过身,他的右眉上有道疤,从眉骨一直延伸到颧骨,眼神像鹰隼似的锐利。
“我找赵连长的人,老烟枪介绍来的。”陈峰站直身体,刻意让自己的站姿看起来更像个退伍兵。
寸头壮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在他剪短的头发和露出的手腕上顿了顿——陈峰的手腕上有块浅色的印记,是常年戴手表留下的,在这个年代显得格外突兀。
“跟我来。”壮汉转身往屋里走,脚步沉稳,落地无声。
穿过天井,走进正屋,一股浓重的烟草味和汗味扑面而来。屋里摆着张八仙桌,四个穿东北军制服的士兵正围坐着打牌,桌子底下扔着好几个空酒瓶。看到寸头壮汉进来,他们都停了手,目光齐刷刷落在陈峰身上。
“这是老烟枪介绍的人,叫……”寸头壮汉看向陈峰。
“陈峰。”
“陈峰。”寸头壮汉重复了一遍,“会打枪?”
“会。”陈峰点头。
“用过什么枪?”
“三八式,汉阳造,偶尔也用盒子炮。”陈峰报出这个年代常见的几种枪械,心里却在想M416的弹道曲线。
一个戴眼镜的士兵突然笑了:“王疤脸,你别吓唬人家。老烟枪介绍来的,错不了。”他站起身,往陈峰手里递了杯茶,“我叫李存义,是这儿的管事。赵连长交代了,来的人先做些杂活,熟悉熟悉情况。”
陈峰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他注意到李存义的食指第一节有些变形,那是长期扣动扳机留下的特征。而另外三个士兵的腰间,都鼓鼓囊囊的,像是藏着枪。
“杂活是做什么?”
“跟车送货,偶尔去仓库守夜。”李存义推了推眼镜,“工钱是一天两毛,管吃住。做得好,自然有重活给你。”他往院子里瞥了眼,“先去后院把那堆煤搬进仓房,天黑前搬完。”
陈峰没说话,转身往后院走。经过那两个练拳的壮汉身边时,其中一个故意伸脚绊了他一下。陈峰侧身避开,同时伸手在对方脚踝上轻轻一勾——那壮汉“哎哟”一声,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墩。
“嘿,还真有两下子!”另一个壮汉笑了起来。
陈峰没回头,径直走进后院。后院堆着半人高的煤堆,黑黢黢的煤块在灯笼光下泛着油光。他拿起墙角的簸箕,开始往仓房里运煤。一簸箕煤至少有三十斤,他却运得面不改色——在特种部队时,负重五十公斤越野是家常便饭。
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滴在煤块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陈峰一边运煤,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正屋的牌局声、院子里的拳风声、远处街道上的吆喝声……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真实得让他心慌。
他想起穿越前看过的史料,想起九一八事变当晚,北大营的士兵们在睡梦中被炮弹惊醒,想起他们奉命“不准抵抗”,只能眼睁睁看着日军占领营房,想起那些倒在血泊里的年轻士兵……
“砰!”
一声闷响从正屋传来,像是有人把酒杯摔在了地上。紧接着,是李存义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怒气:“……日本人太嚣张了!昨天又在营房外架起了机枪,说是演习,枪口明明对着咱们的岗楼!”
“赵连长没跟上面反映?”另一个声音问。
“反映了有屁用!”李存义的声音拔高了些,“上面说,要‘隐忍’,要‘顾全大局’。可再忍下去,怕是连北大营的门槛,都要被他们踩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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