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正低头整理货物，头也不抬地回答：“五块钱，质量好，走时准。”
“太贵了！我昨天在那边看，人家才卖三块五，你这也太黑了。”谭云喜指着不远处的摊位，熟练地砍价，“老板，诚心买，三块五行不？我们是学生，明天要高考，急着用表。”
老板抬头看了看他们俩，又瞥了眼邓鑫元紧张的样子，犹豫了几秒，最终摆了摆手：“行吧行吧，三块五拿走，别跟别人说我卖这么便宜。”
邓鑫元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看着谭云喜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有一毛的、五毛的，还有几张一块的，硬币被攥得发热，明显是攒了很久的零花钱。谭云喜数了三遍，确认够三块五，才小心翼翼地递给老板，然后拿起一块黑色塑料电子表，擦了擦屏幕上的灰，塞到邓鑫元手里。
“给！拿着，明天高考用这个，准没错！”谭云喜拍了拍他的手背，笑着说，“祝你考个状元，给咱们温泉中学争光！”
邓鑫元看着手中的电子表，黑色的塑料表带已经有些磨损，边缘泛着白，但屏幕很清晰，按一下按钮还会亮起绿光，走时也准确。他的眼眶突然发热，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话都说不完整：“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我把钱还你……”
“别婆婆妈妈的！”谭云喜捶了他一拳，力道不轻不重，“咱们是兄弟，说这个就见外了！等你考上大学，到时候请我吃顿好的，比如猪肉炖粉条，就当还我了。”
邓鑫元用力点头，把手表郑重地戴在手腕上。表带有点松，他就往里面扣了一格，刚好贴合手腕。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块表，分量不重，却感觉沉甸甸的——那里面装的不是金属，是谭云喜的情谊，是能暖透人心的兄弟情。
晚上，同宿舍的祁波波凑过来，递给他一包水果糖，笑着问：“兄弟，明天就高考了，紧张不？我爸在海南当包工头，特意给我带回来的，说紧张的时候吃一颗，能缓解紧张。”祁波波是他初中到高中的老同学，两人关系一直很好，这包水果糖有20颗左右，糖纸印着彩色的图案，在当时算是最好的零食，邓鑫元从来没一次性拥有过这么多糖。
邓鑫元摸了摸手腕上的电子表，表身的凉意透过皮肤传来，心里踏实了不少，他摇摇头：“不紧张，准备这么久了，尽力就好。”其实他的心还在砰砰直跳，但他不想表现出来，怕影响了朋友的情绪。
他走到窗前，望着县城的夜景。远处国营企业宿舍的霓虹灯一闪一闪，橘黄色的光映在夜空里，却让他莫名想起表舅母冷漠的脸。明天开始的三天，将是改变他命运的三天，他不能输，也输不起。他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掏出古诗文手册，借着台灯的光默默背诵，时而停下来在草稿纸上默写公式，不敢有丝毫懈怠。
手腕上的电子表发出微弱的绿光，秒数一格一格地跳动，“滴答”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而他的未来，正等待着自己用笔、用汗水，亲手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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