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火鸟虚影强行开辟出的地火通道,在赤霄力竭重新沉睡后,并未立刻消失,反而如同被赋予了一种奇异的稳定性,继续向前延伸。通道内壁光滑,流淌着温和的地火灵能,与外界狂暴粘稠的地火形成鲜明对比,仿佛一条存在于地心熔岩中的、违背常理的“静谧之路”。
炎阳真人背着昏迷的林凡,慈航圣僧与青木真人带着炎芸等遗族,沿着这条意外的生路,在绝对的寂静中向下、向更深处前行。只有众人压抑的喘息、衣袂摩擦的细微声响,以及通道内壁地火灵能流淌的、近乎无声的嗡鸣,构成这片灼热死寂中唯一的背景音。
通道并非笔直,而是蜿蜒曲折,时宽时窄,如同一条巨大的、深入地心的肠道。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温度以一种缓慢但稳定的速度持续攀升。起初尚可忍受,渐渐地,即便有通道内壁温和灵能的缓冲,那无处不在的、仿佛能熔金化铁的恐怖高温,依旧让炎阳真人三人护体仙光剧烈消耗,汗水未出已蒸干,口鼻呼吸间都带着灼痛。
更令人不安的是,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混乱、充满绝望与疯狂的气息。这气息并非实质,更像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污染,混杂在灼热的空气中,无孔不入。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耳边低语、嘶吼、哀嚎,诉说着亿万年前的战火、背叛、绝望与毁灭。这些声音模糊不清,却带着直透灵魂的寒意,即便是慈航圣僧的佛光,也只能勉强将其隔绝在外,无法彻底净化。
“是……上古残留的战场煞气与怨念,经年累月,与地火煞气、归墟侵蚀之力混合,形成了这种‘精神毒瘴’。”慈航圣僧面色凝重,不断口诵清心咒,为众人固守心神,“此地,已非常规意义上的绝地,更像是……一座被遗忘的、仍在燃烧的上古炼狱。”
“看前面!”青木真人忽然低呼。
前方通道的尽头,豁然开朗。通道并非通向另一条地火脉或封闭空间,而是连接到了一处更加庞大、更加不可思议的地下世界!
众人小心翼翼地走出通道,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呼吸为之一窒。
这是一片广袤到难以想象的地下空间,高不知几许,仰头望去,穹顶之上并非岩石,而是流动的、暗红与漆黑交织的厚重火云,如同倒悬的岩浆海洋,无数燃烧的巨石与火焰风暴在其中沉浮、碰撞,发出沉闷的轰鸣。火云之下,是无边无际的、赤红灼热的大地,大地上并非平坦,而是布满了无数道纵横交错的、深不见底的巨大裂隙,裂隙之中,粘稠炽亮的岩浆如河流般奔涌,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光热。
而最令人震撼的,是这片大地之上,矗立着无数巨大、残破、风格古朴苍凉的建筑废墟!有高达千丈、崩塌大半的火焰神庙,有只剩下基座与断裂廊柱的宏伟广场,有造型奇异的金属高塔(如今已锈蚀扭曲),更有无数形态各异、早已失去灵光、甚至半熔于岩浆之中的傀儡、战争法器、乃至巨兽的骸骨!
断壁残垣,焦土熔岩,构成了一幅恢弘、悲壮、死寂的末日画卷。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永恒的燃烧与毁灭。
“这里……是上古某个辉煌文明的遗迹?”炎阳真人喃喃道,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那些建筑的风格与材质,绝非当今仙界所有,其上残留的符文,也散发着古老而强大的气息,尽管大多已黯淡破碎。
“不止是遗迹。”慈航圣僧的目光投向更远处,那里,在无数裂隙与废墟的环绕中,隐约可见数条更加宽阔、更加“规整”的、由某种暗红色晶石铺就的巨大廊道,如同巨人的血管,从不同方向延伸而来,又朝着这片地下世界的最中心汇聚而去。“看那些廊道,以及此地残留的阵法基座痕迹……此地,更像是一个被摧毁的、规模庞大的战争要塞或者……封印枢纽的核心区域。”
“炎狱回廊……”青木真人想起了慈航圣僧之前提到的名字,倒吸一口凉气,“传说中靠近‘那东西’封印的混乱之地……难道,这里就是上古时期,为了镇压‘那东西’而建立的前线基地?后来在战争中被打碎了,沉入了地心?”
这个猜测让众人心头更加沉重。如果这里真是上古封印之战的核心战场,其危险程度,恐怕远超想象。那些残留的煞气、怨念、混乱能量,以及可能存在的、被侵蚀的上古禁制与战争残响,都足以致命。
“赤霄开辟的通道,为何会将我们引向这里?”炎阳真人疑惑,但眼下也顾不得深思。至少,这里暂时没有追兵,且空间广阔,或许能找到一处相对安全的落脚点,让林凡和伤员得以喘息。
就在这时,一直趴在林凡胸口昏睡的赤霄,忽然再次动了一下。它并未醒来,但身上黯淡的晶石光芒,却微微闪烁了一下,仿佛对周围的环境产生了某种本能的、微弱的呼应。而昏迷中的林凡,眉头也微微蹙起,似乎体内那刚刚平复些许的力量,再次受到外界环境的扰动,开始不规律地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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