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穴内,时间仿佛凝滞,唯有众人压抑的呼吸与石壁深处传来的、极其微弱的地火脉动声。慈航圣僧布下的“八部天龙封禁”与青木真人的“乙木藏生阵”如同两重无形的纱幔,将石穴与外界狂暴的罡风、冰冷的杀意暂时隔绝。
但这隔绝并不绝对。石穴外,那尖锐的、属于“聆风隼”的厉啸,以及更远处隐隐传来的、充满压迫感的破空声,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刃,时刻提醒着众人——危险,从未远离。
炎阳真人将昏迷的林凡小心翼翼地平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上。林凡面色依旧苍白如纸,眉宇间那道极暗的印记微微跳动,皮肤下混沌色的光流虽然冲突稍缓,却依旧在缓缓流转,每一次流转都带来细微的痉挛。他的气息微弱而紊乱,如同狂风中的烛火,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圣僧,林长老他……”炎阳真人看向慈航圣僧,眼中充满了焦虑。林凡不仅是他们的主心骨,更是逆转战局、救出遗族、乃至未来对抗蚀天仙域的最大希望。
慈航圣僧盘膝坐在林凡身侧,双掌虚按于其胸腹之上,琉璃佛光如同最温和的泉水,缓缓渡入林凡体内。他眉头微蹙,沉声道:“林道友体内情况极为复杂凶险。其自身道基受那‘陆明轩’魔炎葬灭意志冲击,已有不稳之象。更麻烦的是,他强行吸纳融合了远超自身负荷的异种力量——既有其自身新得的、玄妙莫测的‘心炎’之力,有他本就修炼的寂灭道则,更混杂了那引动的上古神火意志,以及……一丝从‘陆明轩’攻击中解析、却未能完全化去的归墟特性。”
“数种力量,其根源、性质、层次皆不相同,此刻在他体内冲突、交融、试图寻找新的平衡。此过程凶险万分,稍有差池,便是道基崩毁,修为尽废,甚至……身死道消。”慈航圣僧声音凝重,“老衲的佛力,只能从旁护持其心脉与仙魂,勉强维持一丝平衡,延缓崩溃。真正的疏导与融合,需靠林道友自身无上意志,徐徐图之,非外力可强为。且此地凶险,无有安宁,恐难……”
话未说完,但意思已明。林凡需要的是一场漫长而安静的闭关,而他们此刻,最缺的就是时间和安全。
炎阳真人脸色更加难看,拳头紧握,骨节发白。他看向另一边,青木真人正全力催动乙木长生功,将精纯的生机之力源源不断渡入炎芸体内。炎芸脸色灰败,气息几不可察,身上原本明亮的火焰纹路黯淡得近乎消失。其余几名遗族情况稍好,但也只是勉强吊住性命。
“难道……我们就只能在这里等死吗?”炎阳真人声音沙哑,充满了不甘。
“阿弥陀佛。”慈航圣僧低宣佛号,眼中佛光湛然,“绝境之中,方显心性。林道友能于生死之际悟出那般玄妙神通,心志之坚,远超我等想象。或许,他自有破局之法。眼下,我等需做的,便是为其争取时间,护住这一线生机。”
他顿了顿,看向石穴入口:“那‘陆明轩’派出‘胡天厉’、‘吴渊’、‘陈玄’三大玄仙后期,又有‘聆风隼’辅助,绝不会轻易放弃搜索。我们虽隐匿于此,但方才闯入时留下的气息扰动,以及‘聆风隼’的锁定,他们迟早会寻来。必须早做打算。”
“圣僧有何高见?”青木真人也暂时停止了疗伤,看向慈航圣僧。他虽擅长疗愈与阵法,但论及大局与机变,慈航圣僧更为老成。
慈航圣僧沉吟片刻,道:“为今之计,有三。其一,继续加强此处隐匿,老衲可再布一道‘无相菩提阵’,混淆天机,进一步干扰外界探测。青木道友的乙木阵法亦可转为‘枯木逢春’之象,内蕴生机而外显死寂,迷惑那些感知敏锐的魔物。”
“其二,”他看向炎阳真人,“宫主离火真元对地火感知敏锐,可尝试探查此石穴是否与地下火脉相通。若能寻得一条相对安全的火脉通道,或可为危急时刻的撤离做准备,纵然火脉凶险,也胜过在此坐以待毙。”
“其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我们必须弄清楚外面追兵的动向与搜索节奏。不能做瞎子、聋子。”
炎阳真人与青木真人闻言,皆点头赞同。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多手准备。
“探查地脉交给我!”炎阳真人立刻起身,走到石穴一侧岩壁,掌心贴附其上,闭目凝神,离火真元化作丝丝缕缕的细流,悄然渗入岩石深处,感知着地下的热量流动与能量脉络。
慈航圣僧则再次施展佛法,于“八部天龙封禁”之内,又布下一层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菩提虚影,将石穴所在区域的天机与因果搅得更加混乱。
青木真人调整乙木阵法,使其生机内敛,外表则模拟出与周围岩石无异的、带着岁月侵蚀痕迹的枯寂波动。
三人分工协作,默默准备。石穴内暂时只剩下法术波动的微光,以及伤者微弱的呼吸。
时间一点点过去,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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