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儿童姜小满，盼望着，盼望着。
一场空。
一个人都没有回来，整整一天啊！
连承诺好的送饭的小丫头都没有见到过一个。
她磨磨唧唧认认真真，自觉做了许多活，往天上一望，太阳还没到中天呢。
她只能凭着前院零星传来的喧闹声，猜测前面有些什么事发生了。
但其实能传过来的声音，除了爆竹声，其它都有限。
毕竟隔着几道院子呢。
她也没参加过婚礼，更无从判断人家在干啥。
待午睡醒来，听见外面静得针落可闻，一种被世界遗忘了的失落感由然而生。
她拿着针线笸箩搬了张小凳子，坐在自己的房门口给四少爷缝??子。
缝上几针，听听外面，没有声音。
又缝几针，把小板凳搬到了茶炉房门口。
看了看炉火，加了些炭再封好。
拎着板凳又坐到了院门口。隔着院门听外面的声音，只有风声。
再缝几针，站起来打开院门，风吹了进来，有点冷，小满拢了拢衣襟。
望了望门口的路，她拎着凳子抱着笸箩坐到了小路边上，继续缝??子。
华灯初上，前院哄闹声大了起来，人喧马嘶，此起彼伏。过了大约三刻钟，从前院通往四房正院的路上终于传来了说话声。
听着像罗嬷嬷吩咐小丫头的声音。
小满满眼欢喜的把针线收好，把笸箩放在小凳子上。
从旁边的树枝上摘下灯笼眺望着前方。
“啊乌哇哦。”一段婴语飘来，不甚清晰。
“唉哟，五少爷醒了，饿了吧？马上到院子了。”五少爷奶娘的声音。
“小月，回去就不要吵芮哥儿了，他今日疯玩了一整日，累坏了，好好让他睡一觉，这会儿把他折腾醒了，怕是要哭个没完。”四夫人嘱咐小月的声音传来。
小满又往前走了几步，都快到正房门前了。
小月答应一声往四少爷的院子走来。
“嬷嬷，我扶着您。”
小星的声音。
“我这腰，真不大行了。”罗嬷嬷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疲惫。
“回去我给您敷一片药贴吧，上次太医院的路御医说这个对您的症。”
“也行。”
“嬷嬷，姐姐们，你们可是回来了。”小满终于见着亲人了，简直要热泪盈眶了。
一天里别说大活人了，就连苍蝇都没有一只。
只吃了一肚子风。
“唉哟，小满，你怎么迎到这了。”小月恍然，“对不住，今日太忙，忘了给你送吃的了，可饿坏了？”
小月怀中抱着四少爷，连连道歉。
“无事，无事。我不饿。”小满赶紧摆手。
肚子不与她同一意志，咕噜噜叫了起来，在这寂静的春夜里，声音格外明显，像是要把夜幕穿透一般。
“你这孩子，如何这般不爱惜身子，晚饭也不吃。”罗嬷嬷轻拍了她一下，嗔怪道。
“唉哟。”小满笑着假意喊痛，她不只晚上，中午也懒怠吃，一天只吃了几块糕饼。
这会儿的糕饼和现代的不一样，放一段时间要么干巴，要么变软糊，不大好吃。
“唉哟。”小星痛呼，“小满，你竟把凳子放在这里。你在这等我们的？你为啥不直接去大少爷院门口等我们啊！”
“对不住，对不住。”小满满脸赔笑，赶紧跑过去安抚小星，“我的错，过两日请你吃糖。”
小星帮她收起笸箩，小满收起小凳子。
“只吃糖可不够。”小星不饶她。
“前面那个卖讹的，咱回了院子再大开口可好，心疼心疼老婆子我吧。”罗嬷嬷笑。
小星和小满嘻嘻笑着提着灯笼帮小月和罗嬷嬷照路。
正房院子里的四爷和四夫人听着叽叽喳喳的声音，露出了笑脸。
“你可知今日芮儿做了何事？”
四爷和四夫人两夫妻，躺在床上夜话。
“何事？可是闯祸了？”四太太翻了个身，面对着床里面的四爷。
已然熄了烛火，看不清夫君的面容。
“没有。今日御史大夫家长孙，与荣哥儿一块作耍，拿出一把折扇，让他看画。芮儿在旁，念了扇上的字。”
“折扇上的字，什么？”
“?青溪尽是辛夷树，不及东风桃李花?。”
“这么难的诗句，他如何认识？会不会是荣哥儿预先教他背过了？”四太太说。
“不全识得，只有，辛夷两字不识，其他都诵读出来了。人家新拿的扇，是让荣哥儿看扇面，如何提前背。”
“怎么可能。”四太太不敢相信。
“扇面上的诗是仿的祝枝山的吴中狂草。”
“那就更难认了啊。”四太太翻了个身，看着床顶说：“好还是坏啊。”
“子孙聪慧，父亲自是欢喜。午时，传我和芮儿过去，未及细说，赏了他一块蓝田暖玉，说是日后留着他刻章用。”
“我有些忐忑。”四太太又翻了个身，背对着夫君。
四爷不以为忤，隔被搂住她：“世家与商贾之家不同，下一世国公之位撤位前，子孙能有出息，站在朝堂之上，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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