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灵螺的余音在断壁间回荡，像一根无形的线，牵着三人沉默的目光。慕容雪摩挲着左臂的咒纹，浅灰色的纹路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豸在蠕动，每一次心跳都带来细微的刺痛。
“无月谷……”她低声重复，指尖掐进掌心，“十年前，父亲的军队曾在谷外折损过半，连尸骨都没能带回来。那里没有月光，没有活物，只有……永远散不去的黑雾。”
林澈看着她紧绷的下颌线，将那块暗红色的本命玉佩递过去：“月姬故意留下这个，就是算准了我们会去。”玉佩上的“月”字仍在微微蠕动，边缘的泥土带着一股潮湿的腥气，像是刚从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挖出来的。
慕容雪没有接，只是摇了摇头：“这是我的事，不该拖你下水。”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林澈将玉佩塞进她手里，“你的蚀骨咒因暗影而起，我的星火印记能克暗影，我们本就该一起去。何况……”他看向守珠人，“鲛族的清灵螺能压制咒纹，或许也能在谷中派上用场。”
守珠人抱着贝壳容器，眉头拧成个疙瘩：“老祖宗的遗训说，无月谷是‘禁忌之地’，鲛族子弟不得踏入。但……”他看了眼慕容雪手臂上的咒纹，又看了看林澈坚定的眼神，最终叹了口气，“罢了，当年若不是人族和羽族相助，鲛族也守不住沧海珠。这次，我便破一次规矩。”
三言两语间，前往无月谷的决意已定。李威带着士兵清理完遗址的残迹，闻讯赶来时，林澈正在将镇灵玉重新嵌回锁灵环旁的凹槽里。莹白的玉佩与环身的白光相触，激起一圈淡金色的涟漪，将整个石室笼罩在温和的光晕中。
“林先生，真要去无月谷？”李威脸上满是担忧，“那地方连飞鸟都绕着走，要不……属下多派些人手跟着？”
“不用。”林澈摇头，“人多了反而碍事。你守好黑石城，若三个月后我们没回来……”他顿了顿，看向慕容雪，“就把锁灵环的封印加固方案交给太子。”
慕容雪补充道：“若发现残月教的踪迹，不必硬拼，立刻派人去凌云峰报信，灵汐公主会知道怎么做。”
李威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慕容雪眼中不容置疑的神色堵住了话头，只能重重点头：“属下遵命！”
三日后，备好行囊的三人站在无月谷外的荒原上。与黑石城的残阳不同，这里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远处的山谷像一道被巨斧劈开的裂缝，谷口萦绕着终年不散的黑雾，连阳光都照不进去。
“这就是无月谷？”林澈望着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雾，手背上的火焰胎记微微发烫，像是在预警。
守珠人吹响清灵螺，空灵的螺声撞在黑雾上，竟被悄无声息地吞噬了，连一丝回音都没留下。“黑雾能吞噬灵力，进去后千万小心，别让黑雾沾到皮肤。”他从贝壳容器里取出三枚透明的鳞片，“这是‘避水珠’，能在体表形成水膜，暂时挡住黑雾。”
林澈和慕容雪接过鳞片，贴在手腕上。冰凉的鳞片接触皮肤的瞬间，化作一层薄薄的水膜，泛着淡淡的蓝光。
“走吧。”慕容雪握紧腰间的佩剑，银甲在灰雾中闪着冷光，率先踏入谷口的黑雾。
林澈和守珠人紧随其后。踏入黑雾的刹那，周围的光线骤然变暗，像是突然坠入了深夜。风声消失了，沙砾落地的声音也消失了，只剩下三人的呼吸声，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小心脚下。”林澈提醒道，火焰灵力在指尖凝聚成一小团火苗，照亮了前方的路——地面上布满了深不见底的沟壑，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的痕迹。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黑雾突然变得稀薄，隐约能看到一点微光。三人加快脚步，穿过最后一层雾障，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
那是一片圆形的谷地，中央矗立着一块巨大的黑色石碑，碑上刻着与残月教印记相似的纹路，却更加古老、繁复。石碑顶端，悬浮着一朵含苞待放的黑色花朵，花瓣边缘泛着幽幽的紫光，正是传说中只在暗影本源附近生长的“蚀月花”。
而在石碑前，站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正是月姬。她背对着他们，乌黑的长发垂落腰际，手中把玩着一支月牙形的玉簪，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
她脸上没有蒙纱，露出一张极美的脸，眉眼间却带着一股邪气。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瞳孔是纯粹的黑色，看不到一丝眼白，像是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你们果然来了。”月姬的声音比在黑石城时更娇媚，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甜腻，“我还以为，慕容统领会怕得不敢来呢。”
慕容雪握紧佩剑，指节发白：“把解咒的方法交出来！”
“解咒？”月姬轻笑一声，玉簪在指尖转出个圈，“很简单啊，只要你们帮我摘下那朵蚀月花，别说解咒，就算让我把残月教的秘籍给你们，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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