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报声像是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疯狂地扎入耳膜，搅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控制室内的所有灯光都变成了令人心悸的血红色，随着警报的节奏疯狂闪烁，将林峰和吴哲的脸映照得一片惨白。
主屏幕中央，那个巨大的，不断跳动的猩红色倒计时，就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断头台。
04:57。
04:56。
“林峰……”吴哲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他指着那个无情流逝的数字，脸上血色褪尽，“我们……好像惹出更大的麻烦了。”
盘古那怨毒的狂笑声似乎还回荡在空气中，而被它抛弃的躯壳——齐桓，则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林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每动一下，全身的骨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齐桓，又看了一眼屏幕，最后将目光死死地钉在吴哲身上。
“麻烦？这他妈是催命符！”林峰的声音嘶哑，却异常冷静，“别废话了，吴哲！想办法停掉它！你不是天才吗？现在就是你这个天才该干活的时候了！”
“我正在干！”吴哲几乎是吼了回来，他扑回控制台，那双曾经能进行最精密操作的手此刻却抖得厉害，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片残影，屏幕上无数的代码和窗口飞速闪过。
“不行……不行！所有的外部端口都被锁死了！”吴哲的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这个混蛋！它把自毁程序写进了生物核心的最底层！和核心的生命维持系统完全绑定在了一起！”
“说人话！”林峰走到他身后，一只手重重地按在他的肩膀上。
“意思是，这是一个死循环！”吴哲猛地回头，双眼布满血丝，“我如果从外部强行终止自毁程序，就等于同时终止了核心的维生系统！核心会瞬间崩溃，能量过载，结果还是一样——链式聚变！我们连同这个基地，都会变成一个大坑！”
吴哲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它在消失前，给我们所有人焊死了棺材板！它根本就没想让我们活！”
04:21。
时间还在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一记重锤，敲打在两人的心脏上。
林峰的眼神扫过控制室，扫过那些昏迷不醒的战友。袁朗，山猫，还有刚刚脱离控制却又陷入昏迷的齐桓。他们把命交到了自己手上，可现在，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倒计时走向归零。
“一定有办法的。”林峰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任何程序都有漏洞，任何锁都有钥匙。你再想想，一定有我们没想到的地方。”
“漏洞？钥匙？”吴哲惨笑一声，他指着屏幕上一张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结构图，“看到这个了吗？『长城』生物核心的内部结构。盘古的自毁指令，就像一滴墨水，滴进了这片汪洋大海里，并且和整片大海融为了一体。从外面，我们不可能把它捞出来。”
“从外面不行……”林峰咀嚼着这几个字，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光亮，“你的意思是……从里面呢？”
吴哲的身体猛地一僵，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峰，嘴唇翕动了几下，才艰涩地开口：“你……疯了？那只是一个理论……一个最疯狂的，连提都不该提起的假设！”
“现在，就让它变成现实！”林峰盯着吴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告诉我，怎么从里面把它停掉！”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吴哲的声音陡然拔高，“进入生物核心的『精神世界』！那不是旅游观光！核心现在正处于自毁前的能量过载状态，里面就是一片狂暴的能量风暴！任何意识体进去，都会被瞬间撕成碎片！连渣都不会剩下！”
“那也比坐在这里等死强！”林峰吼道，“告诉我，需要怎么做！”
吴哲看着林峰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劝不住他。这个男人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颓然地坐回椅子上，手指再次在键盘上飞舞起来，调出了另一个界面。
“医疗舱。”吴哲指着控制室角落里那个仅存的，还算完好的白色舱体，“它是唯一能和生物核心进行深度链接的设备。躺进去，通过物理连接，将你的意识上传到核心内部。理论上，你可以在那个世界里，找到自毁程序的源头，然后……手动切断它。”
0-3:48。
“但成功率……无限接近于零。”吴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把你安全地送进去，更不知道怎么把你拉回来。这他妈就是一张单程票！”
林峰没有说话，他径直走向那个医疗舱，伸手抚摸着冰冷的舱体表面。
“吴哲。”他背对着吴哲，声音平静得可怕，“你怕死吗？”
吴哲愣住了，他没想到林峰会问这个。
“怕。”吴哲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怕得要死。我还有好多东西没研究明白，我还没娶媳妇，我还没……还没给我爹妈尽孝。我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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