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伟,疯狂,近乎亵渎神灵,挑战天威!这便是所有人在听完这石破天惊的计划后,内心共同升起的第一感觉。
“荒诞!荒谬绝伦!”鬼方新首领 赤那 猛地拍案而起,厚重的木桌在他巨力下发出痛苦的呻吟。他年轻而充满野性的脸庞上,带着一路逃亡磨砺出的暴戾与对在场所有人的深刻不信任,“说得倒是轻巧!爆破?引流?这等如同神话传说般的事情!这要填进去多少条我北方儿郎的性命?!我看这就是你们汉人精心编织的阴谋!想假借这虚无缥缈的计划,耗尽我们各族最后残存的青壮血气,好让你们能高枕无忧地独霸南方那最后一点点可怜的生存之地!”他怒视着阳歌,眼神凶狠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孤狼,充满了择人而噬的敌意。
大卜偃晟紧锁着眉头,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悬挂在胸前的古老龟甲挂饰,始终保持着沉默。他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这计划的规模与胆魄,完全超出了他毕生所学的范畴。理智的一面在告诉他,这或许是唯一可能对天劫轨迹施加微弱影响的方法,是绝望中唯一能抓住的稻草。但他脑中更在飞速计算的,是亳邦若要参与其中,需要投入的堪称天文数字的工匠、民夫、物资,以及国内必然因此计划而激烈反对的保守贵族势力、还有那位一直对他权力虎视眈眈的厉将军可能借此发难的政治风险。代价,实在太沉重了,沉重到可能拖垮整个亳邦。
在场众人中,唯有守林婆婆玛芙,始终保持着一种异样的平静。她佝偻着几乎对折的身躯,拄着那根盘根错节的古木杖,缓缓地、一步步挪到沙盘边缘。她那布满深褐色老年斑、如同干枯树皮般的手,并没有去碰触沙盘上的任何一寸“土地”,只是虚悬着,沿着阳歌所说的那几条主要的引流渠走向,极其缓慢地移动。她浑浊却仿佛蕴藏着森林古老记忆的眼睛微微眯起,视线似乎早已穿透了沙盘上微缩地形的表象,“看”到了更深层、那无形无质却真实奔涌的地脉能量的流动轨迹。她静静地感受着,那设想中狂暴能量被引导、分流、泄入“歧途”的意象,竟隐隐与她一生所领悟的森林呼吸、水脉流转、万物生灭的自然韵律有着某种奇特的、暗合天道的感觉。良久,在 赤那 愤怒的余音和晟的沉默中,她微微颔首,用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如同风中残叶摩擦的沙哑声音低语道:“顺势而为……引流分势……而非逆势阻挡,螳臂当车……或许,这才是唯一能……与天地之怒进行对话……而非仅仅被动承受的方式……”
面对 赤那 赤裸裸的质疑与偃晟沉重的沉默,阳歌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众人围坐的圈子正中央。他没有提高声调试图压服谁,声音反而变得更加低沉、平静,然而这平静之下,却蕴含着一种重于山岳、足以撼动人心的力量,一字一句,清晰地敲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之上:
“此计划,非为一族一国之私利。而是为这脚下我们共同依存的大地,为所有在此片天空下挣扎呼吸的生灵,搏一个……或许能有所不同、不至于彻底绝望的未来。”他的目光坦然地迎向赤那 充满敌意的视线,“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其中蕴含的恐怖风险,清楚需要付出的、可能是尸山血海般的代价。若……若此计划最终失败,能量失控,引发不可预料的连锁反应,导致地火提前焚天,灾祸加剧……”
他在这里刻意停顿了一下,让那最坏的后果在每个人心中清晰地浮现,然后,他的目光变得无比决绝,如同淬火的寒铁:“我,阳歌,在此立誓,愿第一个踏入那最危险的爆破之点,亲自点燃引信!若有不测,便以身殉道,葬身地火,向这方天地谢罪!以此血此魂,承担所有罪责!”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 赤那 ,扫过晟,扫过玛芙,扫过勐和玥,最终变得悠远而空蒙,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悲壮的未来:“但……若苍天垂怜,若先祖庇佑,此计侥幸能成,哪怕只是削弱灾难一分威力,延缓其降临一刻……那么,后世子孙,在仰望这片经历浩劫后或许依旧灰暗、却至少还留存着一丝生机与希望的天空时,他们将永远铭记!在漫漫长夜即将吞噬一切文明光亮的至暗时刻,他们的先祖,未曾跪地祈求神佑,未曾坐以待毙,认命消亡!他们曾以凡人之躯,行近神之事,以无比的勇气与智慧,为文明的星火,向那无情的命运,争夺过一线……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天光!”
誓言铿锵,字字如钉,楔入人心。秘藏阁内,陷入了一片更深沉的、连呼吸都几乎停止的死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微弱噼啪声,和窗外那永恒呼啸的、带着寒意的风声,作为背景音存在。
会议陷入僵持的短暂间隙,玥悄然走到父亲身边,将一件厚实温暖的毛皮外袍,轻轻地披在他那因长时间站立和心力交瘁而显得有些单薄的肩头。阳歌没有回头,甚至没有改变一丝站姿,只是微微抬起那只布满老茧与细微伤疤的右手,向后轻轻拍了拍女儿扶在他肩头的手背。没有任何言语,所有的担忧、无条件的理解与无声的支持,尽在这一拍轻柔却坚定的触碰之中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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