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深的眉眼里添了一丝趣味：“那日在京兆府的时候，旁人可能没注意到，下官却看到了。”
“那一日国师全程看王妃的眼色行事，下官还见王妃的手里结了印。”
“下官曾在道观住过一段时间，对道门的符咒之术，结符手印略有了解。”
“王妃结的手印，是道门的正统。”
叶青芜看着他道：“沈大人懂得还真多。”
沈云深笑了笑后道：“一个合格的京兆尹，因为平时见的事情略多，懂的自然也就会多一些。”
“下官还去查过无量天师，那位在江湖上的名气虽响，却是赫赫有名的邪道。”
“他的手段极为阴邪，杀人如麻，劣迹斑斑。”
叶青芜对他伸出大拇指：“沈大人的这个京兆尹做得不错。”
沈云深看着他道：“本官还知道，他虽然是个人渣，但是道术却十分高明。”
“纵观他过去所犯的案子，但凡和他交手者，非死即伤，又或者傻掉。”
“道门正统曾派人围剿过他，却以惨淡收场，自那之后，道门正统中，再无力管他的事。”
“那一日他明显是冲着王妃来的，可是最后死的人却是他。”
叶青芜一脸震惊地道：“他这么厉害的吗？”
“感谢国师的保护，感谢沈大人的公正断案，感谢王爷将那邪道一剑了结，为民除害！”
沈云深：“……”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叶青芜看着他的表情露出可爱的微笑。
这种事情，只要她不承认，就跟她没关系。
沈云深叹气：“王妃那日说沈某能做王妃的朋友，如今看来，王妃并没有把沈某当朋友。”
叶青芜一本正经地：“可是沈大人方才是以京兆尹的身份来问的，并不是以我的朋友来问的。”
沈云深看着她道：“若我是以王妃的朋友来问的话，这事王妃会如何回答？”
叶青芜认真地道：“当然还是和方才一样的回答。”
“我这人一向遵纪守法，尊重所有的刑官，绝不撒谎。”
她说到这里又笑眯眯地补了一句：“毕竟我的朋友沈云修和沈大人是同一个人。”
“我的说法若是前后不一样，沈云修去沈大人那里告发我，我怕是还得被人扣上狐妖的帽子。”
“那日为了将这顶帽子摘下来，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沈云深听到这话没忍住笑了起来。
他原本就长得温润如玉，这般一笑，便如春暖花开，清雅怡人。
叶青芜问：“你笑什么？”
沈云深回答：“我很开心，你能跟我说实话。”
“我原本以为你那日说把我当朋友的事情，就是随口说说，今日知道这是真的。”
叶青芜摊手：“那你现在是沈云深，还是京兆尹？”
沈云深回答：“若没京兆尹的这层身份，我怕是都进不了秦王府。”
“所以在进府的时候是京兆尹，如今是沈云深。”
叶青芜问他：“你家里的事情可处理好了？”
沈云深的眸光暗了下来：“我家的事是个死结，我暂时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
“不过如今太子被禁足，他怕被拖累牵连，不敢再多言。”
“在他看来，如今秦王胜出，他便又存了攀附秦王的心思。”
“他觉得我与秦王交厚，让我多来秦王府走动，和秦王打好关系。”
叶青芜明白了：“所以你今日便来秦王府？”
沈云深点头：“有这方面的原因，再加上吴雪薇神奇消失之事，我心里确实有些疑问，便来找你。”
叶青芜问：“你是专挑王爷不在府里的时候才来的吧？”
沈云深没有否认：“是的，王爷对我有些敌意，他若在府里，不会让你见我。”
叶青芜：“……”
她是真没想到，他会如此坦荡。
她有些哭笑不得地道：“沈大人，你真实诚！”
沈云深看着他道：“我在京中没几个朋友，所以非常珍惜所有愿意做我朋友的人。”
他的眉眼温和，专注看人的时候，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柔情似水的味道。
叶青芜有些不解：“你如此优秀，在京中又岂会没有朋友？”
沈云深苦笑了一声：“你有所不知，我在京中的名声并不好，没人愿意做我的朋友。”
“我能成为京兆尹，是钻营和运气的叠加。”
“我成了京兆尹之后，确实有不少人想与我结交，只是他们都是带着目的来的。”
“我和那些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朋友。”
叶青芜明白沈云深的意思，却还是道：“沈大人这么直接，那我也直接一点。”
“我家王爷对沈大人有些误会，不喜我与沈大人多往来。”
“我敬重大人，在心里把大人当成是朋友，但是该避的嫌还是得避。”
“往后大人若没有特别的事，还是尽量不要来王府。”
沈云深点头：“好。”
叶青芜听他答应的如此爽快，她倒觉得她有些小人之心了。
沈云深又道：“我知道王妃也有自己的苦衷和难处。”
“往后若有事需要我帮忙，差人给我送个信便好。”
“但凡我力所能及之事，必倾力去做。”
此时正值仲夏，蝉鸣不绝，声声“知了”叫彻整个京城。
午后难得有凉风送爽，风轻拂过沈云深额前的发，配上他温润的脸，干净的眼，能让人沉醉。
叶青芜又想起前世那个对她千依百顺的沈云深，想起梦里师父说他才是她的姻缘，她微微有些恍惚。
她轻声道：“多谢。”
沈云深朝他拱手道：“王妃客气了，下官先行告退。”
叶青芜觉得他这性子极好，行事也极有分寸，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她便道：“我虽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困扰着大人，但是有一句话想要送给大人。”
沈云深回头朝她看了过来，她缓缓地道：“不破不立。”
沈云深愣了一下，眸光轻转，再次朝叶青芜拱手：“谢王妃赐教。”
叶青芜摆手：“沈大人客气了。”
她说完从台阶上往下走，走到第二个台阶时，不知为何头突然晕了一下，一脚踩空，身体朝下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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