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看向夏语,提出了另一个现实的问题:“还有一个问题,酒店,你打算住几天?一直住到伤好吗?我是可以一直给你开着房间,钱不是问题。但是家呢?外婆呢?你打算一直不回去吗?理由呢?想好了吗?别告诉我,又是用什么‘学校特训’、‘封闭式学习’那种老掉牙的借口去糊弄外婆,她年纪大了,但不糊涂。”
夏语被问得再次低下头,沉默不语。他确实还没有想好一个能完美解释自己夜不归宿以及手上伤势的、足以让外婆安心的理由。
夏风看着弟弟这副样子,知道他也为难,便不再逼迫,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恢复了平静:“好了,事已至此,还是先接受现实吧。当务之急,是好好想一个合理的借口,跟外婆解释清楚,别让她老人家跟着担惊受怕。”他话锋一转,给了夏语一丝希望,“至于你的手……我记得垂云镇老城区那边,好像有一个口碑很不错的祖传跌打师傅,手法很独到,对于这种扭伤挫伤,往往有奇效。明天……我带你去看看。”
“真的吗?风哥!”夏语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骤然点亮的星辰,充满了期盼的光彩,“你真的认识那么厉害的师傅?”
看着弟弟因为这渺茫的希望而重新焕发出生机的脸庞,夏风无奈地笑了笑,语气笃定:“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吗?”
希望的曙光驱散了部分阴霾,夏语的思维也活跃起来。他凑近夏风身边,带着点讨好的语气,小声地商量道:“风哥,那……明天早上,我让强哥帮我跟老王请个假。然后……你先带我去看那个跌打师傅。等看完医生,确定情况后……我再跟你回家,好不好?”他眨着眼睛,露出一个带着点撒娇意味的笑容,“到时候……见到外婆,你可一定要帮我说说话,打个圆场,知道吗?风哥……”
夏风看着弟弟这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赖皮模样,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语气里充满了宠溺和无可奈何:“你啊你……从小到大,最后这‘扛雷’的活儿,是不是都落在我这个当哥的头上了?就知道使唤我,是吧?”
夏语见哥哥没有真的生气,立刻顺杆爬,笑嘻嘻地凑得更近,搂住夏风的一条胳膊,耍赖道:“不然咧?谁让你是我大哥啊!大哥不就是用来‘坑’……啊不是,是用来依靠的嘛!”
夏风被他这无赖劲儿逗笑了,伸出手,宠溺地揉了揉夏语还半干着的头发,动作轻柔,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好好好,依你,都依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别再这么任性,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了。这次是万幸,下次呢?”
夏语感受着兄长手掌传来的温暖和力量,心中那因为受伤和担忧而积攒的委屈、恐惧和不安,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收敛了玩笑的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迎着夏风关切的目光,郑重地承诺道:“嗯!我知道了,哥!这次真的是意外……我保证,以后一定会更加小心,不会再让你……还有爸妈,还有外婆这么担心了。”
夜,已经深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
窗外的垂云镇万籁俱寂,只有远处偶尔划过天际的车灯,像流星般转瞬即逝。酒店房间里温暖而安静,浴室的水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吴辉强大概也已经洗漱完毕,或许正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兴奋地体验着这人生第一次的酒店住宿。
这一个惊心动魄、五味杂陈的夜晚,似乎终于将要翻过它沉重的一页。
然而,故事仍在继续。少年的路,终究需要他自己一步一步去走。明天,他将要面对外婆关切的目光,需要编织一个看似合理的谎言;而更远的未来,他还需要思考,该如何向那个被他小心翼翼隐瞒、名字叫刘素溪的女孩,解释这一夜的波澜与此刻悬在胸前的、沉默的真相。
成长的重量,从来不止于课业的繁重与梦想的炽热,也包含着这份不得不独自承担后果、以及面对关心之人时,那份甜蜜而沉重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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