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盖被猛地掀开。张三只瞥了一眼,便倒吸一口冷气——
箱内,二十枚黝黑沉重的新型震天雷静静地躺在稻草中,但那本该刻有编号的雷体部位,却被用砂纸磨得斑驳不堪,彻底毁去!
“是天雷!”张三抓起一枚,手感冰凉沉重,“这批次号,本该在辽东军械库!绝无可能出现在此地!”
李守贞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凄厉:“栽赃!这是有人栽赃陷害!定是昨夜暴雨,有贼人趁乱潜入!对!定是如此!”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爬起扑向库房后窗,指着一处窗栓,“千户您看!这窗栓都被撬断了!窗台下的雨水还没干呢!”
赵虎缓步走过去,蹲下身,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那断栓的茬口赫然是崭新的金属色泽,没有半点锈蚀痕迹。
“昨夜暴雨,自亥时初至寅时末。”赵虎伸出戴着手套的指尖,划过窗台上一小片水渍,声音冷得掉冰渣,“而这水渍,分明是卯时之后才泼上去的!”他倏地起身,一把抓过李守贞的右手,将其拇指和虎口处亮出,在那厚厚的老茧上重重一按!
“李郎中,”赵虎的声音带着一丝残酷的玩味,“你这握笔杆子的文官,虎口这握刀剑磨出来的老茧,倒比边关厮杀十年的老卒还要厚上几分!”
李守贞浑身剧震,面无人色。
“锁拿武库司全员!”赵虎猛地甩开他的手,声如雷霆,“一个不准漏!押送诏狱,候审!”
—— · ——
诏狱刑房,九月廿三夜。
油灯灯芯噼啪爆了一下,将赵虎的身影拉扯得忽明忽暗,投在斑驳陆离、浸满深褐色血渍的墙壁上,如同扭曲的鬼魅。
库吏王二被粗重的铁链吊在半空,鞭痕纵横的背上血肉模糊,血水顺着脚尖一滴一滴砸落在脚下的污水坑里。
“说!谁指使你磨掉编号的?”赵虎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冷得像地底寒冰。
“冤……冤枉啊大人……”王二气若游丝,吐着血沫,“小人……小人只管记账,库房钥匙……一向是李郎中亲自掌管……小人实在不知……”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浑浊的眼睛猛地瞪大,“对了!上月……上月廿八那晚,张给事中……张大人深夜来过……说是奉了兵部的急令……”
就在这时,隔壁刑房突然传来一声瓷器摔碎的脆响,紧接着是狱卒惊恐的喊叫!
赵虎眼神一厉,疾步冲出!刚踏出门,便见一名狱卒连滚带爬地扑过来,脸色煞白如鬼:“千户!不好了!李守贞……李守贞他……自尽了!”
赵虎一脚踹开李守贞囚室的牢门。
只见李守贞用自己的腰带悬在梁上,身体僵直。脚下,是一只被打翻的破碗,旁边地上用血写着几个歪扭的大字:“清白可鉴,以死明志”。
张三上前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颈侧,沉重地摇头:“没气了,身子都开始凉了。”
赵虎却死死盯着死者的脖颈——那里,赫然存在着两道勒痕!一道深紫,一道浅红,深浅不一!他眼中寒光一闪,猛地撕开李守贞胸前的囚衣!
死者苍白的胸口上,一枚乌青发黑的掌印,清晰地印在心脉位置!
“好精巧的灭口手段!”赵虎眼中寒光爆射,“伪装自缢,实则是先被人用掌力震碎心脉,再挂上去的!”
他猛地转身,揪住当值狱卒的衣领,几乎将他提离地面:“说!昨夜都有谁来过?!”
“只……只有送晚饭的老王头……按例进来的……别的真没有了大人!”狱卒吓得抖如筛糠。
“带老王头来!”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张铁鹰去而复返,脚步急促,脸色更加难看:“千户!老王头……找到了,淹死在东华门外的护城河里!怀里还揣着十两没来得及花的雪花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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