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市第一医院心外科会议室内。
椭圆形的长桌上堆满了厚重的病历和影像资料,投影屏上展示着一颗心脏的血管造影图像,冠状动脉像枯老的树根般布满了狭窄与钙化的斑块。
这是一位病情极其复杂的老年患者,医院特地请来了已经半退休的郑伟康教授主持这次手术方案研讨会。
郑伟康坐在主位,尽管年过七旬,鬓角早已花白,但当他戴上老花镜,目光聚焦在影像上时,那股属于顶尖心外科权威的气场让整个会议室正襟危坐。
他的手指偶尔在桌面上轻轻一点,便能精准地指出关键所在,引出一个又一个精妙的讨论。
季凛坐在老师的侧后方,目光始终追随着郑伟康。
他看着老师思维敏捷地整合着各位专家的意见,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自己还是医学生时,第一次坐在台下听郑教授讲课的情景。
那时,这位老师的睿智与风度就深深烙印在他心里,成为他前行路上的明灯。
此刻,他心中充满了对老师的敬佩与依恋,同时也敏锐地捕捉到老师眉宇间一闪而过的疲惫,以及他比平时更慢一些的语速。
“所以,综合来看,”郑伟康做了总结陈词,声音沉稳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费力,“我们最终方案定为分期杂交手术,先由介入科处理右冠的严重狭窄,一周后,再由我主刀,进行微创左乳内动脉至前降支的搭桥术。这个方案既考虑了患者的高龄和基础病,也最大程度降低了整体风险。各位有什么补充意见吗?”
与会专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会议室里的紧张气氛稍稍缓和,开始响起轻微的讨论声和整理纸张的声音。
季凛稍稍松了口气,正准备起身去给老师的茶杯添些热水,却忽然定在了原地。
郑伟康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开始活动或收拾东西。
他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坐姿,但放在桌上的右手却缓缓地、异常沉重地抬了起来,捂在了左胸心脏的位置。
他的背微微佝偻了下去,另一只手颤抖着,异常艰难地伸向西装内袋,似乎想寻找什么,却迟迟摸不到。
他的脸色在短短几秒内迅速失去了血色,变得灰白,额头和鼻翼两侧渗出了细密而冰冷的汗珠,呼吸变得急促而浅弱,每一次吸气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老师?!”
季凛的声音瞬间劈裂,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单膝跪倒在郑伟康的椅边,扶住老师那突然变得脆弱无比、几乎要滑落椅子的身体。
他的手触碰到老师的胳膊,一片冰凉。
郑伟康张了张嘴,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清晰的声音,只有艰难的气音。
他那双总是充满智慧和温和光芒的眼睛,此刻正逐渐被痛苦的迷雾所笼罩,眼神开始涣散,但他残存的意识仍指引着他的手指,固执地指向自己的内袋。
硝酸甘油!
季凛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间明白了老师的意图。
他的手指甚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有些发僵,但他以惊人的意志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而准确地从老师西装内袋中摸出了那个熟悉的棕色小喷雾瓶。
“老师,含服,舌下!快!”季凛的声音急促却极力保持着镇定,他托起老师的下巴,将喷雾剂精准地喷入其舌下。
同时,他头也不回地朝着已经完全惊呆的会议室众人嘶声喊道:“快!推抢救床过来!氧气!立刻通知CCU准备接收急性心梗病人!快!!”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炸醒了呆滞的众人。
医护人员瞬间行动起来,会议室门被猛地推开,抢救床轮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季凛紧紧握着老师那只冰凉而颤抖的手,一边协助迅速赶来的护士给老师戴上面罩吸氧,一边手指死死按在老师腕部监测着那越来越微弱紊乱的脉搏。
他跟着抢救床快步冲向心脏监护室,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老师那越来越苍白的面容。
“老师,坚持住!看着我!我们马上就到了,就快到了!”季凛的声音压抑着巨大的恐惧,几乎是贴着老师的耳朵在说。
他看着老师那双渐渐失去神采、慢慢闭上的眼睛,感觉自己的心脏也仿佛被同一把利刃刺穿,痛得无法呼吸。
抢救室的红灯刺目地亮起,厚重的自动门无情地在季凛面前闭合,将他隔绝在外。
他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墙壁,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缓缓滑坐到地上。
双臂无力地搭在膝盖上,他低下头,看到自己摊开的双手正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老师皮肤的冰冷触感。
时间在死寂的走廊里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是煎熬。
季凛将脸深深埋入掌心,肩膀难以抑制地微微抽动。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画面:老师手把手教他缝合打结时耐心的模样;在他父母忌日那天默默陪他在医院天台呆坐一整夜的沉默背影;在他第一次主刀成功时,那双藏在眼镜后面比他自己还激动的泛红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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