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林间,发出沙沙的声响。
裴纪白跟在季凛身后,踩着月光投下的斑驳影子,小声问:“师兄,我们去哪?被发现的话你又得挨罚了。”
季凛回头,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你见重要的人。”
他的眼神坚定而温柔,仿佛在安慰着裴纪白的不安。
他们穿过密林,来到昨日那辆翻倒的马车旁。
月光惨白,照在一旁凌乱的地上,隐约可见几处被树叶掩盖的隆起。
季凛蹲下身,轻轻拨开树叶——
裴纪白的呼吸停滞了。
是爹娘。
娘亲还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仿佛最后一刻仍在试图保护什么;爹爹的手紧紧攥着一柄断剑,指节泛白。
他们的面容已经苍白如纸,却依稀能看出生前的温柔与坚毅。
裴纪白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喉咙里像是堵了块烧红的炭,又疼又烫,却哭不出声。
季凛安静地站在一旁,等他缓过这阵撕心裂肺的痛。
“他们……”裴纪白终于挤出声音,“是为了保护我……”
“嗯。”
季凛轻轻按住他发抖的肩膀,声音低沉而温柔,“他们把你藏得很好,是很好的父母。”
“所以,你要带着他们的希望好好活下去。”
夜风卷起落叶,季凛从腰间取下早就准备好的小铲子:“选个地方吧,让他们安息。”
---
两人在林间空地上挖了整整一个时辰。
泥土混着泪水,一捧一捧盖在那对夫妻身上。
裴纪白的手磨出了血泡,却不肯停下。
季凛也不劝他,只是默默陪着他挖,直到月亮西沉。
“给。”季凛递来一块削好的木板,“刻个名字吧。”
裴纪白接过小刀,颤抖着手刚要刻字,却被季凛轻轻拦住了:“我来吧,你手都磨破了。”
裴纪白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把木板和小刀递给季凛。
他说他的父亲叫裴墨。轻裴的裴,墨汁的墨。
母亲叫安轻画。轻舟的轻,书画的画。
季凛仔仔细细地在木板上面刻下:
父:裴墨
母:安轻画
最后一笔刻完时,刀尖突然划破了手指。
血珠渗进木纹里,像一颗小小的朱砂痣。
裴纪白见状接过他的手毫不犹豫地含在嘴里。
季凛连忙抽了出来:“别!我的手是脏的。”
裴纪白眼神清澈:“我看娘受伤的时候,爹都是这样做的。”
季凛笑了:“我只是小伤口,一会儿就好了。不用这样。”
裴纪白多少有些失落。
但季凛没注意到,将木板稳稳插进土里。
“你呢?”季凛轻声问,“你叫什么?”
“裴纪白。法纪的纪,白昼的白。”
季凛笑了:“真好听。你父母一定很爱你。”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扎进裴纪白心里。
他跪在坟前,重重磕了三个头。
令他没想到的是,季凛也跪了下来,与他并肩磕头。
“师兄……”
“死者为大。”季凛看着那座简陋的坟,眼神遥远,“我爹娘死的时候,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夜风吹散了他的话音。
裴纪白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师兄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季凛沉默片刻,捡起一根树枝,在月光照亮的空地上写下两个工整的字:
季 凛。
“四季的季,凛冽的凛。”
他笑了笑,“我娘说生我那天下大雪,冷得刺骨。”
裴纪白将这个名字反复默念,像是要烙进心底。
“那师兄为什么在清风阁?”
季凛扔掉树枝,席地而坐。
仰头看向树梢间的月亮:“我爹娘都是清风阁的杀手,我从小就被他们当杀手培养。”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他们死后,我就到了清风阁。”
“没想过做别的?”
“能做什么呢?”
季凛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土,“我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
月光下,两个孩子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裴纪白突然伸手,握住了季凛沾满泥土的手指。
“我会记住的。”裴纪白坚定地说道:“师兄的名字,还有……今晚的一切。”
季凛怔了怔,反手握住他:“走吧,天亮前得回去。”
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林间,只有那块染血的木牌立在坟前,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
清风阁的清晨总是从敲锣声开始。
阁字辈的孩子们围成圈,每个人的手腕和脚踝都绑着沉甸甸的沙袋。
魏教习的鞭子抽在地上,溅起细碎的尘土。
“深蹲跳!五十圈!少一圈今晚就别想吃饭!”
魏教习的声音冷冽而威严,仿佛不容置疑。
裴纪白咬着牙跟着师兄们的节奏,可不到五圈,他的双腿就开始发抖。
汗水浸透了粗布衣衫,在沙地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他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仿佛每一下都在提醒他自己的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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