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柱能长歪?一群人的"歪脖子树工程"
"四阿重屋"最难的是立柱子。要撑起两层屋顶,底下的木柱得笔直结实,不然风一吹就晃悠。宫束班从山里砍来十几根粗松木,去皮打磨,看着倒也像样,可立起来才发现,没一根是直的——不是向左歪,就是向右斜,活像一片被狂风刮过的歪脖子树林。
石陀拍着胸脯说他有办法,找来根绳子,一头拴在柱顶,一头吊块石头,说这样就能看出柱子歪不歪。道理是对的,可他吊石头的时候没算好重量,"咚"一声把柱顶砸出个坑,那柱子本来就有点歪,这下更歪得厉害,斜着看跟要倒似的。
有个老木匠路过,看得直摇头:"你们这是盖房子还是搭戏台?这柱子歪得,唱戏的站旁边都得跟着打趔趄。"
墨老急得嘴上起泡,干脆让弟子们围着柱子站成一圈,喊着号子往直了扳。二十多号人使出吃奶的劲,脸憋得通红,那柱子倒是动了动,可一松手又弹回去,还顺带把木禾的草鞋勾了下来,露出他磨破的脚后跟。木禾疼得龇牙咧嘴,抱着柱子喊:"它跟我有仇!它肯定跟我有仇!"
后来还是帝喾派来的工匠教了他们法子:在柱脚挖深坑,填上碎石夯实,再把柱子立进去,周围用黏土糊严实。陶瓮还在柱身两侧钉了斜木撑,这下柱子总算站直了。可等立到最后一根时,大家才发现,这根柱子比别的短了一截——石陀砍树时量错了尺寸,把"两丈"记成了"一丈八"。
一群人围着短柱子傻眼了。石陀挠了挠头,突然拍手:"有了!咱把它底下垫几块石头不就长高了?"说着就往柱脚塞石头,塞到第三块时,柱子倒是够高了,可摇摇晃晃跟踩高跷似的。木禾看得心惊胆战:"这要是塌了,砸着人咋办?"
墨老没辙,只好让人把柱子锯短,改成支撑屋檐的短柱。没想到歪打正着,这短柱往外挑出一截,正好能挡住斜着飘来的雨水。帝喾来看时,摸着短柱直点头:"这法子好!既省了木料,又挡了雨,你们这是把错处修成了巧处啊。"
旁边祭司偷偷对墨老说:"帝这是给你们留面子呢,不过这短柱确实机灵。"墨老嘿嘿一笑,烟袋锅里的火星都亮了三分。
落成那天,屋顶掉了片茅草
折腾了小半年,亳都的"茅茨土阶,四阿重屋"总算有了模样。土阶被夯得硬邦邦,光着脚踩上去都硌得慌;茅草屋顶铺得整整齐齐,阳光一照泛着金黄;柱子虽然还有点歪,可站得稳稳当当,连风都吹不动。
落成那天,帝喾带着文武百官来观礼,还特意让宫束班的人站在前面。墨老整理着满是补丁的衣裳,紧张得手心冒汗。石陀偷偷往嘴里塞了块野枣糕,被木禾瞪了一眼:"帝看着呢,斯文点!"
正当帝要开口说话时,突然一阵风吹过,屋顶"哗啦"一声,掉下来一片茅草,不偏不倚落在帝的脚边。石陀吓得嘴里的枣糕都掉了,木禾赶紧往柱子后面躲,陶瓮倒是镇定,弯腰捡起茅草说:"帝您看,这草长得结实,掉下来都带着根呢。"
帝捡起茅草,掂了掂,突然哈哈大笑:"好!连茅草都舍不得离开这房子,可见你们盖得扎实!"又指着那歪歪扭扭的柱子,"这柱子虽歪,却能承重;这土阶虽糙,却能立足;这屋顶虽漏过雨,却挡得住风霜。你们这群人啊,看着憨,手里的活却藏着股子韧劲。"
后来,那片掉下来的茅草被宫束班收进了藏经阁,跟烧焦的麻布、带泥的夯土摆在一起。老祖宗们说,这三样东西是宫束班的"三宝":烧焦的麻布记着火里求财的勇,带泥的夯土记着土里刨食的韧,掉落的茅草记着错里生巧的智。
如今宗门里的小徒弟们听这段故事,总问:"后来那房子塌了吗?"老执事们就会敲敲烟袋锅,望着窗外的夕阳说:"听说亳都的那座重屋,风吹雨打了百十年,直到大禹治水那会儿还立着呢。你说为啥?因为每块土、每根草、每根柱子里,都掺着那群憨货的傻劲儿啊——傻到认准一件事,就死磕到底,磕着磕着,就成了后人眼里的传奇。"
可不是嘛,这世上的巧匠,哪个不是从憨货过来的?当年在帝喾帐前闹的那些笑话,如今都成了宫束班最金贵的手艺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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