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
高松灯轻声应道,同时她飞快地将那块黑曜石仔细放回小木盒中,然后又掀开被子,赤着脚丫踩在微凉的地板上,快步走向门口。
此刻餐厅里,柔和的顶灯光线洒下,如同温暖的薄纱笼罩着父女二人。
高松由司已经坐在了小圆桌旁,面前放着一盘洗得晶莹剔透的樱桃。
电视里播放着轻松的综艺节目,发出并不吵闹的背景音。
而高松灯拉开椅子,在父亲身旁坐下,然后又捏起一颗饱满的樱桃,小口小口地咬着,同时又偷偷抬起头望向父亲的侧脸。
高松由司正专注地看着电视,眼角带着常年温和笑意刻下的浅浅纹路,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可靠。
这是她最熟悉、最信任的港湾。
于是乎,一股小小的勇气,如同微弱的火苗,在她心底悄然点燃。
“……爸爸”
“嗯?怎么了,灯?”
闻声高松由司转过头,温厚的目光落在女儿身上。
只见高松灯微微低下头,浓密的灰色刘海垂落,遮住了她微微发烫的脸颊,而那个如同沉甸甸石块般的词语,被她小心翼翼地捧了出来:
“喜欢……是什么意思呢?”
“喜欢……唉???”
高松由司脸上的温和笑容瞬间定格,瞳孔微微放大,嘴巴无意识地张开了一条缝,脸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写满了震!惊!
这个问题,就好比铁树开花、比母猪上树
喜欢???
这个词从他那平日里除了收集各种各样的物品,几乎不关注其他事物的女儿口中问出。
这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震撼。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如同喷泉般涌上心头。
震惊、困惑、难以置信,还混杂着一丝仿佛发现了自家精心培育的小白菜终于要接触世界的懵懂感
虽然他立刻把这个不恰当的猪拱念头掐灭了。
在惊讶了好一阵之后,他尽管努力保持着语调的平稳,但那份巨大的惊讶还是如同涟漪般从声音里泄露出来。
“灯……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这个疑问……很、很奇怪吗?”
“不!不奇怪!当然不奇怪!”
看到女儿细微的退缩,高松由司心口一紧,连忙用温暖而宽厚的大手,充满安抚意味地轻轻揉了揉女儿那蓬松柔软的灰色发顶,
“这个问题……特别好!说明我们家的小灯啊,也开始对这个世界不同的……维度,产生好奇了呢”
而后他收回了手,并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目光重新聚焦在女儿写满困惑却又异常专注的小脸上:
“灯,‘喜欢’这个词啊……它包含的心意,其实可以分为两种”
“第一种呢……”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最能让女儿理解的表达
“就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就像……嗯,就像你很喜欢和某个人待在一起的感觉”
“和她说话、一起看书、分享你找到的漂亮小石头……这些时光,会让你心里暖暖的,很舒服,很珍惜”
“这种喜欢啊,你会愿意把那些对你来说很特别、很珍贵的东西给她”
“就如说,你收集了很久小石头啊,或者树叶啊”
“因为看到她开心的样子,你也会很开心”
“而朋友之间呢,有相遇的快乐,也常常会有……离别的时候”
“就像四季更替,花开花落,是很自然的事情”
“但这并不会改变那些曾经一起度过的、闪闪发光的美好时光”
“离别……很自然……”
高松灯轻声重复着这个词,父亲的话语,让她想起了记忆深处那段美好的回忆。
在Crychic的练习室里,椎名立希专注敲击鼓棒的侧脸,丰川祥子指尖流淌出的键盘旋律……
还有她自己在她们鼓励的目光下,第一次鼓起勇气唱出声音的瞬间……
那些时光如同被阳光晒透的琥珀,凝固着最澄澈的暖意。
而父亲的话语让高松灯明白了
“和她们…………是朋友”
那种曾经充盈心间,带着青涩与温暖的悸动,那种愿意分享最珍贵收藏的心情,那种离别后如同心口被挖空一块的钝痛……原来,都是因为……
“她喜欢她们”
这时,高松由司的声音再次传来,同时又将电视屏幕从喧闹的综艺切换到了宁静的自然频道。
屏幕上,一对羽毛华美的鸳鸯,正悠然自得地在水面游弋。它们时而颈项交缠,发出轻柔的鸣叫;时而并肩前行,长长的尾羽在水面划出缠绵的涟漪。
“而另外一种喜欢呢”
“就是像爸爸妈妈这样的……恋人之间的喜欢”
说到这里,他抬手指向屏幕中那对形影不离的伴侣,仿佛透过它们,看到了遥远的,只属于他和妻子的时光。
“这种喜欢啊……它和朋友之间的喜欢很不一样”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身边微微睁大了眼睛的女儿,那双粉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懵懂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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