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渠斋的堂屋里,层层叠叠的古籍在昏黄灯光下投出深浅交错的光影。顾云深跪坐在蒲团上,腰背挺直,面前摊开着爷爷顾景明留下的《古籍修复手札》。泛黄的纸页上,"宋刻本水纹辨"几个朱砂批注的字格外醒目,仿佛还带着爷爷凝视的温度。
沈砚辞坐在对面的竹椅上,手中紧攥着张董的伦敦仓库地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夹层区"的标注。地图上清晰的"丙区3号"与老周透露的"鸠鸟藏货常用暗格"位置差了半米,这个微妙的距离如同悬而未决的谜题,横亘在两人之间。
"你看这里。"顾云深忽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将《手札》小心推过两人之间的空隙,"爷爷写道'宋刻本《论语》有冰裂纹水纹,需以松烟墨调顾水敷之,方显暗记'——我们要找的那十本宋刻本,说不定也藏着类似的水纹标记。"
沈砚辞倾身细看,注意到书页间夹着一张半透明的绢纸,上面拓印着淡青色的水纹图案。细密交错的纹路深处,隐约嵌着一个极小的"顾"字——这是顾家古籍的专属标记。他猛地想起地图上"丙区3号"旁那个模糊的墨点,当时只以为是污迹,现在看来,竟与水纹暗记被磨损后的痕迹惊人地吻合。
"如果能找到相同的宋刻本做参照,或许能还原那个被蹭掉的暗记。"沈砚辞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期待,目光扫向堂屋角落的旧木箱——那里存放着顾家仅存的几本清代仿宋刻本。
顾云深立即领会,起身从木箱中精准翻出一本《春秋左传》仿刻本,又从修复台取来松烟墨和特制顾水开始调配。墨块在瓷碗中缓缓化开时,他眼前浮现出童年画面:年幼的他坐在爷爷膝下,看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手抚过古籍扉页。"云深啊,古籍的水纹就像人的指纹,每道裂痕里都藏着它想说的话..."爷爷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
当调好的墨汁被轻轻敷在仿刻本扉页上时,奇迹发生了。原本淡白的水纹区域渐渐显露出清晰的青灰色线条——一个精巧的"锚"形图案赫然显现,锚尖明确指向扉页右上角。顾云深心跳加速,取出老周给的船锚钥匙覆盖在水纹上——锚尖位置与钥匙齿痕的关键转折处严丝合缝!
"是船锚!"顾云深声音轻颤,"宋刻本的水纹暗记是用这个图案来定位的!张董地图上那个墨点,很可能就是原版水纹锚尖被蹭掉的痕迹!"
沈砚辞眼中精光一闪,立即将仓库地图铺展在仿刻本旁仔细比对。锚尖所指的方向,精确对应到地图上"丙区3号偏东0.5米"的位置——那里正是仓库墙壁一处不起眼的夹层缝隙!困扰他们多时的半米误差,竟被这隐藏了数十年的水纹秘密精准填补。
此刻,沈砚辞豁然明白了爷爷笔记中"以古籍为刃"的深意——这"刃"并非物理的武器,而是古籍本身蕴含的线索与智慧,足以剖开"鸠鸟"精心构筑的谎言。
"陈明远刚发来消息,"沈砚辞收起地图,语气凝重,"林绍已经订了后天去伦敦的机票。我们必须抢在他前面抵达。"
顾云深郑重颔首,将显露出关键暗记的仿刻本小心合拢,夹回《手札》中。随后他拉开修复台抽屉,取出一个边角磨损的旧铁皮盒——里面整齐摆放着爷爷传下的修复工具:闪着温润光泽的黄铜镊子、弧度流畅的牛角刮刀、松烟墨块,以及一小瓶贴着褪色标签的"显影剂"。
"这些都得带上。"他仔细检查后扣紧盒盖,"'鸠鸟'很可能用特制浆糊覆盖水纹区域,必须用牛角刮刀小心清理才能显露出真迹。"
话音刚落,院门外传来一声轻微的枯枝断裂声。沈砚辞反应如电,噗地吹灭台灯,拉着顾云深闪身躲到书架后。透过书册缝隙,他们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正踮脚窥探堂屋,手中相机镜头对准存放古籍的木箱。
"是林绍的人!"沈砚辞压低声音,同时摸出防刺喷雾。
电光火石间,顾云深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重刻本,朝着远离木箱的方向猛地扔去!"啪嗒"一声闷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门外的黑衣人受惊转身,仓皇逃向院外。沈砚辞如猎豹般追出,巷口却只留下一个迅速消失的背影。地上,一张被踩烂的纸条静静躺着,上面歪扭写着:"查顾家古籍是否带水纹"。
"还好我们先发现了水纹的秘密。"顾云深捏着皱巴巴的纸条,感觉手中的铁皮盒重了许多——它不再只是修复工具,而是对抗"鸠鸟"的武器,是爷爷留下的守护真相的利刃。
当晚,老周匆匆赶来,送来一个精心准备的"海外修复包"——里面有压缩的松烟墨、便携绢丝布,还有一本手装袖珍版《水纹辨要》。老周坐在藤椅上,接过顾云深泡的热茶,布满皱纹的手指在修复包上敲了敲:"当年在'鸠鸟'做木匠,我偷偷记下了他们藏货的习惯和标记,都抄在这本子里了。"他压低声音,"显影剂里我加了特制荧光粉,万一仓库里黑灯瞎火也能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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