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抬起眼，看向阿尔法，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观测塔打算……‘清理’我？像巡猎者那样？”
这是最直接的恐惧。面对过高维清理者的绝对手段后，她对任何带有“观测”、“评估”字眼的存在都抱有本能的戒备。
阿尔法摇了摇头，他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但眼神中似乎掠过一丝……可以称之为“务实”的光芒。“不。观测塔的宗旨是‘观测与引导’，而非‘清理’。我们记录规则的变迁，研究变数的规律，尝试理解并……在必要时，施加影响，以维持更大尺度上的规则稳定性。直接清理，通常是巡猎者那种纯粹执行协议的存在的方式，过于粗暴，且会损失宝贵的‘研究样本’和‘可能性’。”
他顿了顿，继续道：“对于‘不确定变数’，我们更倾向于建立一种……‘有限合作’关系。”
说着，他手指再次在光幕上一点，一份由纯粹光影构成的、条款复杂的“契约”悬浮到了林曦面前。契约的文字并非图书馆通用的任何一种，而是由流动的规则符号和星辉构成，但其表达的意思直接映入了林曦的意识。
契约的核心内容清晰明了：
观测塔方提供：
1、对“第7号不确定变数”（林曦及鬼书）的基础保护，使其免受其他势力（如潜在的清理者、敌对种子持有者等）的直接侵害。
2、必要的资源支持，包括信息咨询、特定规则环境的使用权限、以及有限的物资补给。
3、对关联者（特指小雅）的必要医疗与安全保障。
林曦方需履行：
1、定期向观测塔进行“数据同步”，分享其规则解析进度、鬼书状态变化、以及遭遇的重大事件信息。
2、在观测塔判定为“重大规则危机”时，有义务配合观测塔的行动（具体配合方式视情况协商，保留一定自主权）。
3、不得主动进行可能引发规则体系大规模崩溃的极端行为。
契约强调了“有限”与“合作”。它并非卖身契，没有要求林曦完全效忠或交出鬼书，但确实在她身上套上了一定的责任和束缚，并将她更深地卷入了一个远超图书馆范围的、更高层次的博弈场。
“签下它，意味着你正式进入我们的‘观察名单’，但同时，也获得了观测塔一定程度的认可和庇护。”阿尔法平静地阐述着利弊，“你可以将其视为一份……保险，以及一份通往更广阔舞台的入场券。当然，你也可以拒绝。”
他看向林曦，目光深邃：“但拒绝意味着，你将独自面对未来可能来自各方的压力。巡猎者的‘观察’标记并非无害，维吉尔背后的‘星蚀’遗产可能引来其他觊觎者，鬼书本身的秘密和危险更不必说。失去了观测塔这层‘缓冲’，你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林曦凝视着那份光影流转的契约，内心陷入剧烈的挣扎。
签，意味着失去一部分自由，未来行动将受到制约，并且要定期向一个庞大而神秘的组织汇报自己的“数据”，这无异于将部分隐私和主动权交了出去。她不喜欢这种被束缚、被观察的感觉。
不签，则如阿尔法所说，前路危机四伏。她刚刚经历了一场几乎耗尽一切的战斗，深刻体会到自身在真正高端力量面前的渺小。独自一人，带着状态不稳的鬼书和昏迷的小雅，能否应对接下来的风浪？她没有任何信心。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被光柱笼罩的小雅。小雅安静地躺在那里，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为了保护小雅，为了拥有足够的力量去应对未来的危机，去寻找鬼书真相和母亲的线索……她似乎并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力量……我需要力量，也需要……暂时的避风港。）
就在林曦深吸一口气，准备做出决断时，那边负责监测小雅状况的一名医护人员忽然发出了轻微的惊咦声。
阿尔法和林曦同时转头望去。
只见笼罩小雅的光柱中，除了代表生命体征稳定的柔和白光外，不知何时，竟隐隐浮现出一缕缕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淡金色规则波纹！这些波纹如同拥有生命般，自发地环绕着小雅的身体流转，其形态、其散发出的那种古老而纯粹的秩序气息……与之前圣殿中，“织理之核”的力量，同源而出！甚至，更加内敛，更加本质！
林曦瞳孔骤缩。
阿尔法的脸上也首次露出了明显的讶异，他快步走到监测光幕前，看着上面疯狂跳动的、指向某种隐性权限关联的数据，眉头紧紧皱起，随即又缓缓舒展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更深沉的兴趣。
“看来……”阿尔法转过头，看向一脸震惊的林曦，缓缓说道，“我们这位‘守护契约者’小姐的身上，隐藏的秘密，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有趣。这份契约的价值，对你而言，或许需要重新评估了。”
他指了指那份悬浮的契约光影。
“在你做出决定之前，我想，你有权知道更多关于你同伴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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