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新苗覆旧疮,函关风急锁残阳。
囚车碾过锦官道,胡骑屯于离石冈。
蜀甲初坚筹远略,魏营正砺破城铓。
休言此刻烽烟静,暗流已酿大天光
军器之事暂告段落,更关乎国本的长远大计随之浮出水面——新复关陇的治理与生息。费祎再次出列,展开一份墨迹犹新的条陈,声音沉稳而有力:
“陛下,臣奉旨总揽司隶校尉事,督关中、陇西屯抚。月余以来,赖姜维将军弹压地方,肃清残匪,陇西六郡及长安左近,匪患稍戢,商旅渐通。然此新复之地,久经战乱,户口十不存一,田畴荒芜,百废待兴。臣以为,当此两国暂入相持之际,我季汉当行‘深根固本,以战养战’之策!具体而言,便是全力推行‘安、屯、抚、通’四字方略,尤以‘屯’为重中之重!”
他条分缕析,语速清晰:
“屯者,军屯民垦并举! 臣已遣干吏,督率流民、降卒并抽调部分非战备驻军,修复郑国渠、白渠故道,引渭水、洮水灌溉。于长安、潼关、狄道、大夏、白石五处,立大型军屯,由驻军轮番耕作。所垦之田,头三年免赋!三年后,课以十五税一之轻赋!收成之半归己,半入军仓!此令已张榜晓谕,流民闻之,归附者日众。仅长安左近,旬日内已安置流民三千户,授田耕种!渭水河畔,已有新绿破土!此乃根本之基,三五年内,若天公作美,陇西关中粮秣,或可支大军半年之需!”
刘禅专注地听着,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仿佛能听到渭水之滨禾苗破土的细微声响。“轻徭薄赋,与民休息。此乃养民固本之正道。孟卿,司隶校尉府所需钱粮种子、耕牛农具,优先保障,不可短缺!”
“臣遵旨!必殚精竭虑,支应费大人!”孟光肃然应诺,压力如山,却也知此事关乎国运。
“安者,非止肃清残敌,更在重建法度,恢复民生!”费祎继续道,“臣已奏请陛下,仿蜀中旧制,于长安设京兆尹,于狄道设陇西郡守,选派干吏,重建府衙,清丈田亩,审理积案,抚慰孤寡。长安城内,太学残址已着手清理,择日将请旨重开,招收关中陇西良家子弟入学,教以忠义仁孝,培育我季汉之根基人才!另,工部已征发民夫,优先修复长安至潼关之‘渭水道’,长安至狄道之‘陇关道’!沿途驿站烽燧,十亭已复其七!军情传递,商旅往来,渐次通畅!此血脉一通,肢体方活!”
“文教不可废,道路不可塞。”刘禅颔首,“长安太学重开一事,蒋卿督办。所需典籍,自锦官城兰台调拨抄录。名师大儒,可征辟入关。告诉那些学子,长安,乃炎汉旧都!在此读书明理,他日当为克复神京出力!”
“臣领旨!”蒋琬郑重应下。文教兴,则民心聚,国祚长。
“抚者,怀柔羌胡,分而治之,渐行汉法!”费祎最后道,“马忠赴凉州,陇西蛾遮塞将军处,臣亦遣熟悉羌情之汉吏十余人常驻协助。对归附部落,首领授邑长、道尉虚衔,厚给赏赐,许其自治,然纳质(遣子入成都为郎)、纳贡(马匹皮毛)、出兵助战之制不变。对吕梁山深处冥顽不灵、屡为边患之零散部落,蛾遮塞将军之‘飞狼营’正协同猎杀小队,逐山清剿,以儆效尤。同时,于狄道、大夏择地立‘互市’,以蜀中盐铁布帛,易羌胡牛羊马匹皮毛,使其知归附之利远胜劫掠!假以时日,恩威并施,当可收羌胡之心,化边患为助力!”
“治边之道,刚柔并济,急不得。”刘禅总结道,“费卿四策,切中肯綮。司隶校尉府诸务,卿可全权处置,遇大事,直奏于朕!朕予你生杀之权,但有所需,举国支应!朕只要一样——三五年后,关中陇西,能为我大军北出潼关、东进河洛之坚实跳板与粮仓!”
“臣…万死不辞!”费祎深深拜下,肩头仿佛扛着整个北中国的未来。
弘农郡,曹魏中军大营。
气氛比陇西高原的铅云更加压抑。巨大的伤亡战报如同冰冷的铁枷,套在每一位将领的脖子上。虎豹骑的覆灭,曹演的阵亡,尤其是郭淮被生擒、戴陵部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时,营中几乎能听到牙关紧咬的咯咯声。
中军大帐内,炭火盆烧得正旺,却驱不散那刺骨的寒意。司马懿端坐主位,慢条斯理地用一方素白丝帕擦拭着一柄古朴的青铜短剑。剑身寒光流转,映着他平静无波的脸。阶下诸将,包括刚被紧急召来的并州刺史孙礼、新任虎豹骑统领曹训(曹真之子),皆垂首屏息,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胜败乃兵家常事。”司马懿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与不容置疑的力量,“蜀虏倚仗火器诡谲,侥幸得逞一时。郭伯济轻敌冒进,戴陵用兵失当,致有此败。” 他将青铜短剑轻轻放回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
“然!”他话锋陡然一转,目光如电,扫过阶下诸将,那平静瞬间化为冰封般的锐利,“潼关天险未下,关中沃土未复,逆蜀窃据之心不死!陛下在洛阳,翘首以待捷报!我辈身为大魏柱石,岂可因一时之挫而丧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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