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明起初还试图以理服人,奈何这小魔王道理比他还多,歪理邪说一套一套,常常把堂堂南王驳得哑口无言。打?那是万万舍不得的,别说杨巧儿会跟他拼命,他自己也下不去手。罚?关禁闭?小家伙能在禁闭室里把墙皮抠下来研究半天,或者引吭高歌,搅得整个院子鸡犬不宁。
万般无奈之下,赵建明只得祭出最后一招——将赵杰彻底禁足于他自己所居住的“听涛苑”内,并增派了双倍的侍卫看守院门,严令除非王爷王妃特许,任何人不得放小世子出院门一步!院墙也加高加固,墙头甚至布置了防攀爬的细碎琉璃渣。
起初,被圈禁在听涛苑的赵杰,倒也安分了几日。每日除了雷打不动地修炼《皇帝内经》,便是指挥着几个贴身的小丫鬟,在院子里踢毽子、捉迷藏,或者指挥她们用竹竿粘知了。偶尔,他会煞有介事地吩咐丫鬟:“春桃,去,给少爷我买些上好的澄心堂纸来,还有徽墨、湖笔……” 丫鬟们得了令,自然不敢怠慢,偷偷溜出府去采买。
赵建明听闻儿子居然“转性”开始要笔墨纸砚和书籍了,顿时老怀大慰,激动得差点落泪,逢人便说:“吾儿终于开窍了!定是本王管教有方!” 着实高兴了好一阵子,连带着对王妃也温柔了许多。
然而,残酷的现实很快给了南王殿下当头一棒,让他明白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自从被赵建明禁足在院子里后,赵杰便整天无所事事,直到有一天练完功后突然想到了前世看的那本无名药典,心里不由坏笑道:
一个念头如同毒草般在他心中迅速滋生,带着一丝恶作剧的兴奋和前世未曾实践的遗憾:“这可是‘居家旅行’、‘行走江湖’、‘防身自保’(主要是捉弄人)的必备之物啊!前世有那老怪物看着,没机会弄,如今正好无聊,又有现成的材料(指使丫鬟去买),何不拿来实验一番?既能打发时间,又能为将来‘闯荡江湖’做准备,一举两得!”
于是,一场在南王赵建明看来“大逆不道”、“祸国殃民”的伟大实验,就在听涛苑赵杰的卧房里秘密展开了。他先是凭借记忆,列了一张写满各种稀奇古怪药材名称的清单,塞给最信任也最胆大的丫鬟春桃,让她务必偷偷买来,并再三叮嘱“若被王爷知晓,就说是我要配香料熏屋子”。
春桃虽觉奇怪,但小世子的命令就是天,还是硬着头皮,利用出府采买胭脂水粉的掩护,将清单上的药材分批买了回来。看着堆在房间角落里的各种草根树皮、矿石粉末,甚至还有晒干的毒虫尸体,赵杰的小脸上露出了兴奋而邪恶的笑容。
他俨然化身成了一个小药魔,整日窝在房里,对着那本记忆中的无名药典,用王府厨房顺来的小石臼、小铜秤,开始了捣鼓。最先被他成功“复刻”出来的,是一种名为“七步倒”的白色药粉。药典记载,此药无色无味,混入饮食,中毒者行不过七步,必全身麻痹,瘫软倒地,如同烂泥,但性命无碍,十二个时辰后自解。
药既炼成,自然需寻人试药,检验功效。王府里最多的就是人!
一日午间,王府仆役们结束了一上午的劳作,饥肠辘辘地涌向大厨房,准备享用午餐。谁也没注意到,一个灵活如同狸猫般的小小身影,借着送点心给王妃的名义(实则点心早被他半路偷吃了),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忙碌而嘈杂的厨房重地。趁着厨娘转身去取蒸笼的瞬间,他迅速将一小包“七步倒”药粉,均匀地撒进了那几大桶准备分发给下人们的、热气腾腾的米饭里,还用汤勺搅了搅。
结果,可想而知。
半个时辰后,整个南王府前院、中庭,甚至后花园的部分角落,躺倒了一片哀嚎呻吟、动弹不得的仆役!扫地的、浇花的、喂马的、守门的……除了少数几个因为各种原因还没来得及用饭的幸运儿,以及内院伺候王爷王妃的贴身仆从,王府的运转几乎瘫痪!那场面,如同被无形的瘟疫扫过,蔚为壮观。
闻讯赶来的赵建明,看着眼前这横七竖八、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躺了一地的下人,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背过气去!震怒之下,王府总管和侍卫统领几乎把地皮都翻了三尺,最终,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听涛苑那位笑得一脸无辜、正在葡萄架下惬意地吃着冰镇葡萄的小祖宗!
“逆子!孽障!!” 赵建明冲进听涛苑,指着儿子,手指哆嗦得如同风中的落叶,气得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高高扬起了巴掌,看着儿子那张粉雕玉琢、天真无邪(装的)的小脸,听着他奶声奶气地辩解:“父王,孩儿只是想试试新配的‘安神散’,看看能不能帮大家睡个好觉……” 那巴掌终究是没能落下去。
打?舍不得!骂?看着儿子那“真诚”的眼神,赵建明觉得自己再多说一句都要被气死。重重处罚?王妃那边第一个不答应!最终,这场轰动王府的“投毒”事件,也只能在南王殿下仰天长叹、王妃温言软语的安抚以及赵杰“诚恳”保证下,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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