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城市的霓虹透过未拉严的窗帘缝隙，在佴梓筠租住的小公寓地板上投下狭长而模糊的光带。她刚洗完澡，浑身散发着沐浴露的香精味，正毫无形象地趴在自己那张不算柔软的床上，小腿在空中随意地一上一下交替抬着，进行着毫无章法的“放松运动”。
手机在枕边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孙柚恩的名字。佴梓筠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意料之中的弧度，慢悠悠地按下了接听键，语气带着点刚沐浴后的慵懒：“喂，孙律师？”
电话那头，孙柚恩的声音依旧保持着惯有的冷静，但仔细听，能察觉到不同于往常的滞涩感。
她没有过多寒暄，径直将自己与韩苏木在网球场那场看似热烈实则如同打在棉花上的互动，言简意赅地叙述了一遍。她的措辞依旧理性克制，没有过多的情绪渲染，但那份累积的挫败感，却如同无形的蛛丝，透过电波清晰地传递过来。
她不是接受不了在男人这件事上受挫。作为在法庭上见惯风云，在生活中也足够独立的女性，她拥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她不能接受的，是这种“一再地不被选择”，是那种自己的主动和示好，如同石沉大海，连个像样的涟漪都激不起来的感觉。
和韩苏木初次约会后，他将那份本可视为心意的礼物转手送给了其他女嘉宾，当时她并不十分在意，毕竟那时她对那个精力过剩的“小男生”也确实没太多兴趣。
后来，她调整策略，将目光投向了看似更同频更能进行智力交锋的缪式开。就在她以为彼此间的理性对话渐入佳境，甚至可能碰撞出一些独特的火花时，缪式开却公然在节目上，对着一个“不知所谓的人”做出了近乎表白的举动。
这记闷棍，她当时也硬生生扛下了，告诉自己拿得起放得下。
可韩苏木这一次的“装傻”，却让她有些难以消化了。他们之前那些互动算什么？在古镇他背她下山时的可靠，甚至更早之前那些看似幼稚却频繁的“刁难”与交锋……难道都只是他一时兴起的表演？是她会错了意？
这种不确定性和被无视的感觉，比直接的拒绝更让她感到窝火和……一丝自我怀疑。
“孙律师，我听明白了。”佴梓筠翻了个身，改成仰躺的姿势，望着天花板上那盏简陋的吸顶灯，语气平静，甚至带着点了然。
孙柚恩的反应完全在她的预判之内。
像孙柚恩这样骄傲、优秀且习惯于掌控局面的女性，或许能接受一次失败，但绝不可能允许自己在同一种类型的“战场”上接二连三地受挫，尤其还是以这种被“无视”的方式。
这触及了她内心深处关于“魅力”与“价值”的确认。
佴梓筠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几个男嘉宾，说真的，除了李竟思那个活在自我世界里的艺术家边界感还算清晰，其他几位，叶雷诩、牧影安、韩苏木，甚至包括缪式开，他们的边界感都不是一般的薄弱。
他们在节目上的种种行为，固然有节目效果和剧本的推动，但更深层的原因，是他们早就习惯了以这样的方式与异性相处——一种无时无刻不在下意识地释放魅力，用看似体贴的绅士风度作为伪装，实则充满了掌控欲、试探性和某种居高临下优越感的相处模式。
对此，佴梓筠内心只有一个评价：令人作呕。
她不喜欢他们这种将感情和人际互动也视为一种权力游戏或魅力展台的态度。
更何况，这个恋综从某种程度上说，还是他们几位背景雄厚的男嘉宾参与促成的。来到这里的女嘉宾们，或许在来之前就清楚自己不一定能最终“拿下”这些条件优越的目标，但她们绝对想象不到，这几位在各自的领域或许堪称精英的男性，在对待感情一事上，可以如此的游戏人间。
当然，这些内心深处的鄙夷，佴梓筠绝不会宣之于口，更不会去多管闲事。她只是个想利用信息差赚点小钱的“情报贩子”兼“策略顾问”。
至于几位大佬最后是不是因为她贩卖的信息和精心设计的“攻略方案”而被某位女嘉宾“算计”拿下的，她也不会负任何责任。
在她这里，男女双方，一视同仁。
她都只提供“工具”和“情报”，绝不干预最终的选择和结果。毕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各取所需罢了。
“你会怎么帮我？”孙柚恩在电话那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迫切。
佴梓筠无声地笑了笑，语气变得稍微正式了一些，带着点咨询顾问的口吻：“孙律师，在讨论具体方案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下。我想，你应该不是那种……嗯，唯爱主义者吧？不会迂腐地认为，通过一些策略得来的感情，就不算真正的感情吧？”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孙柚恩冷静的回应：“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以及结果是否稳固。”
“很好。”佴梓筠满意地点头，“那么，回到你的另一个潜在担忧——用我的方式‘攻略’下他，他最终爱的，还算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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