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晨雾逃亡,裂痕初现的同盟
天刚蒙蒙亮,晨雾像一层薄纱笼罩着法租界的石库门街巷。沈青梧扶着影,脚步匆匆地穿行在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胳膊上的伤口被露水浸得发麻,每走一步都牵扯着皮肉,疼得她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往这边拐,穿过这条弄堂就是顾先生安排的备用据点。”沈青梧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过巷口的每一个角落。昨夜安全屋的枪战动静太大,保不齐已经惊动了巡捕房和日军暗探,必须尽快转移到安全地带。
影默默跟在她身后,银色面具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武士刀垂在身侧,刀鞘上的樱花纹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他一路都没说话,只有沉重的脚步声与沈青梧的喘息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又紧绷的气息。
走到弄堂中段,沈青梧突然停下脚步,侧身躲到一堵斑驳的围墙后,对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远处,两个穿黑色短褂的男人正四处张望,腰间露出半截枪柄,正是松井一郎手下的暗探。
“躲在这里别动。”沈青梧握紧藏在袖中的水果刀,刚要起身,手腕却被影一把抓住。他的手指冰凉,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我去引开他们。”影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你伤口没好,不能再动手。”
沈青梧皱了皱眉,想要拒绝,却对上他面具下那双复杂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冰冷杀意,反而藏着一丝愧疚与决绝。她犹豫了片刻,松开了紧握的刀柄:“小心点,别恋战,引到巷尾就行。”
影点了点头,转身毫不犹豫地朝着暗探的方向走去。他故意踢到脚边的石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谁在那里?”两个暗探立刻警惕地举枪,朝着影的方向逼近。
影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抽出武士刀,寒光一闪,朝着其中一个暗探冲了过去。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武士刀带着风声劈下,暗探甚至没来得及开枪,就被砍中肩膀,惨叫着倒在地上。另一个暗探见状,慌忙扣动扳机,子弹擦着影的耳边飞过,打在围墙上,溅起一片尘土。
影侧身避开,脚下一滑,顺势踢飞暗探手中的枪,紧接着武士刀抵住了他的喉咙。“说,松井一郎还派了多少人?”
暗探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说:“没……没多少,就我们两个来查探情况……”
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手腕用力,暗探的脖子瞬间被划开一道血口,倒在地上没了动静。他解决完两个暗探,转身朝着沈青梧的方向走来,面具下的表情看不真切,但沈青梧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比刚才更加沉重。
“走吧。”影率先迈开脚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沈青梧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影的双手沾满了同胞的鲜血,但刚才他毫不犹豫地出手,又确实是在保护她。这种矛盾的感觉,让她对这个突然倒戈的敌人,产生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两人继续往前走,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巷子里,照亮了地上的血渍。沈青梧忍不住开口:“你刚才没必要杀了他们,留活口或许能问出更多情报。”
影的脚步顿了顿,沉默了片刻才说:“他们是松井一郎的人,手上也沾着中国人的血,死不足惜。”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恨意,“我以前杀了太多无辜的人,现在能多杀一个侵略者的走狗,也算是赎罪。”
沈青梧没有再说话。她能理解影的心情,却也明白,赎罪不是靠杀戮就能完成的。这个被日军洗脑了十几年的年轻人,想要找回自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终于,他们来到了备用据点——一处不起眼的裁缝铺。沈青梧推开门,里面立刻传来阿坤的声音:“青姐,是你吗?”
“是我。”沈青梧走进铺子里,看到阿坤正守在里屋门口,而沈明宇坐在椅子上,脸色比昨晚好了一些,但左腿依旧打着石膏。
“青姐!你没事吧?”阿坤看到沈青梧胳膊上渗血的纱布,立刻紧张地迎上来,“这些人是……”他的目光落在影身上,看到那枚银色面具和武士刀,脸色瞬间变得警惕起来,“影?你怎么会跟青姐在一起?”
真沈明宇也认出了影,眼神立刻变得冰冷:“青梧,他是日军的杀手,你怎么能把他带到这里来?”
“大哥,阿坤,你们别激动。”沈青梧连忙解释,“影已经倒戈了,他现在是我们的盟友,昨晚要不是他,我可能已经死在安全屋了。”
“盟友?”阿坤冷哼一声,握紧了手里的短枪,“青姐,你别被他骗了!他可是松井一郎最得力的杀手,手上不知道有多少我们同胞的血,这种人怎么可能真心倒戈?”
影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摘下了银色面具。一张年轻而苍白的脸露了出来,左眼角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嘴唇紧抿着,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迷茫。他的左胸口,那朵梅花形状的红色胎记,在晨光下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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