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权杖:玉钺寒光里的第一声号令
夯土高台在王庭中心的空地上拔地而起,新夯的黄土还散发着潮湿的腥气。台子正中央,立着一张厚重宽大、涂着暗红生漆的木案。案上空空如也,却像磁石般吸住了台下几百双眼睛。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只有风吹过新竖起的部落图腾旗时,发出猎猎的闷响。
老首领“禺疆”拄着根磨得油亮的硬木棍,站在高台阴影里,深深吸了口带着土腥味的空气。他布满沟壑的脸像一块历经风雨的岩石,浑浊的眼珠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那些是自己部落的族人,更多是来自河湾、山麓、甚至更远丛林边缘的异族面孔。他们带着敬畏或忐忑,眼巴巴地望着高台,也望着他身后那个沉默的年轻人,他的儿子,也是他选定的继任者——“启”。
启,一身崭新的麻布衣,腰束宽带,身形挺拔如初生的白杨。他尽力维持着镇定,背在身后的双手却已汗湿。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无数细小的芒刺,扎在他的脊背上。不安在他心底翻涌:父亲年迈,部落联盟初成,四周野兽环伺,其他大部落虎视眈眈……这沉甸甸的担子,这副年轻肩膀,扛得起吗?他不由得摸了摸腰间悬挂的那柄粗糙石斧——那是他亲手磨制的,曾斩断过野猪的喉管,劈开过拦路的荆棘。可今天,他觉得这石斧轻飘飘的,压不住台下这片沉甸甸的寂静。
“别慌。”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在启耳边响起,是禺疆。老人没有看他,目光依旧投向远方天际线,“记住,今天开始,你就是‘王’。”
一、玉魄初凝:顽石与匠心的角力
高台西北角,远离喧嚣的人群,几座低矮的草棚围出一个安静的角落。这里没有夯土的腥燥,只有石屑飞扬的粉尘味和单调而执着的“沙……沙……沙”声。这是玉作坊。
“昆吾!”一声严厉的低喝响起。老玉工“圭叟”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布满硬茧的手指死死按住一块置于木砧上的巨大璞玉,“轻!再轻一点!心浮气躁,硬的砂粒磨下去,软的美玉也就毁了!”
被呵斥的年轻学徒昆吾脸一红,赶紧放轻了手中拉动弓弦的力道。那弓弦上紧绷着浸了水的牛皮绳,绳下正对着璞玉切开的缺口缓缓滑动,带动着最细的金刚砂,一点一点,一丝一丝,如同最耐心的蚂蚁,啃噬着坚硬的石壳。汗水顺着昆吾年轻的脸颊滑落,滴在灰尘仆仆的地上。他盯着那块灰扑扑、毫不起眼,甚至还裹着一层黄褐色厚厚“石皮”的石头,心里直犯嘀咕:“圭爷爷,这……这丑石头里面,真有‘玉’?酋长要的‘权杖’,就靠它?”他从没见过玉,只知道那是比石头珍贵千百倍的东西,是神灵赐予的精华。
“蠢话!”圭叟啐了一口,眼神却紧紧粘在那缓慢移动的切割线上,如同鹰隼盯着猎物,“玉是石头的魂!得用‘心’去听!去‘看’!”他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丑陋石皮上的几处细微凸起和纹理走向,“看这里……还有这里……寒气内蕴,温润自生。皮壳越厚,里面的玉魄,说不定就越精纯!酋长要的不是一根棍子,是能让所有部落都低下头的‘天命信物’!懂吗?”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狂热。给首领制作象征权力的重器,这是他这个老手艺匠一生最大的荣光,也是最大的劫数——成了,荣耀加身;败了,粉身碎骨。
昆吾似懂非懂,但老人眼中的光芒让他不敢再质疑。他咬紧牙关,屏住呼吸,将全身的力气都凝聚在手腕上,稳稳地、极缓慢地拉动弓弦。“沙……沙……沙……”时间在枯燥的摩擦声中流逝,日头从东边挪到了头顶。汗水浸透了昆吾单薄的衣衫。
突然!
“咯噔”一声轻微却清晰的异响从切割线深处传来!力道传导到手上,感觉猛地一松!
圭叟浑浊的眼睛瞬间爆射出精光,猛地扑过去:“停!快停!”
昆吾吓得一哆嗦,赶紧松开弓弦。圭叟不顾飞溅的石屑和泥水,双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拨开切开的缝隙。一缕微弱却无比澄澈、如同初春最嫩柳芽般柔和的淡青色光芒,从那道狭窄的裂缝中悄然溢出!
“玉……玉魄!”昆吾失声叫了出来,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他第一次亲眼看到了石中之魂!那光芒仿佛带着生命,温润而内敛,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圭叟长长舒了一口气,布满皱纹的脸上终于绽开一丝如释重负又无比满足的笑意:“好小子,有福气!这是条青龙盘踞的‘河磨青玉’!是山神和河伯的恩赐!快,净手!用最细的清水砂,顺着这光走!把它的真身……请出来!”他仿佛已经看到,这深藏石胎的青玉,将被赋予雷霆的威严,化作号令万方的权杖。
二、贡品如山:权力初尝的滋味
正午的阳光炙烤着高台。禺疆在老仆的搀扶下,颤巍巍地坐到了高台中央那张宽大的木案后。他抬起手,示意了一下。站在他侧后方的启,心脏猛地跳快了半拍。该他上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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