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透过医院大楼的玻璃，落在走廊的水磨石地面上，折射出冷白的光。
宇柔牵着刘乐萱，身后跟着拎着桂花糕礼盒的刘星宇，三人走进住院部大楼时，走廊里还飘着没散干净的消毒水味，混着远处护士站传来的轻声对话，显得格外安静。
刘老爷子的单人病房在顶楼，推开门时，最先听见的是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
白色的被单下，老爷子蜷缩着身体，原本还算红润的脸颊此刻透着病态的苍白，眼窝陷了下去，连呼吸都显得格外轻浅，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人还醒着。
刘星宇脚步顿了顿，手里的礼盒差点没拿稳。
他记得一个月前来看爷爷时，老人还能靠在床头跟他聊机车比赛，偶尔还能在护工搀扶下走两步，可现在……他走过去，轻轻叫了声“爷爷”，声音比平时低了好几度。
老爷子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目光落在刘星宇脸上，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他，嘴角动了动想说话，却只发出了细碎的气音。
刘乐萱把桂花糕放在床头柜上，小手抓住爷爷的衣角，小声问：“爷爷，你怎么不说话呀？乐萱给你带了爱吃的桂花糕。”
宇柔走过去，伸手摸了摸老爷子的额头，指尖传来的温度有些偏低。
她刚想再开口，病房门被轻轻推开，穿着白大褂的主治医生秦朗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病历夹。
“刘女士，今天老爷子的生命体征还算稳定，但……”
秦朗翻开病历夹，声音放得很轻，“器官衰竭的速度比我们预想中快了不少，我们初步诊断是罕见的免疫系统衰竭综合症，目前已经联系了省内外的专家，明天会进行远程会诊。”
“怎么会这么快？”宇柔皱起眉，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上个月来的时候，医生还说虽然恢复慢，但情况是稳定的，怎么才一个月就……”
“这种病症本身就存在不可预测性，”
秦朗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力，“我们一直在调整治疗方案，但老爷子的免疫系统衰退速度超出了常规认知，目前只能尽量维持生命体征，等会诊结果出来再看下一步。”
“维持？”
刘星宇突然转过身，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火气，手里的礼盒“咚”地放在床头柜上，“我爷爷在这儿住了这么久，没好就算了，还一天比一天差！你们说的稳定就是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治疗？”
“星宇！”宇柔赶紧拉住他的胳膊，转头对秦朗露出歉意的表情，“秦医生，对不起，孩子太担心爷爷了，说话没轻重，您别往心里去。”
秦朗看着刘星宇涨红的眼眶，倒也没生气，只是摇了摇头：“我理解家属的心情，换成谁看着亲人这样都会着急。有任何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你们先陪陪老爷子吧，我先去忙会诊的事。”
说完，他合上病历夹，轻轻带上门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监护仪的“滴滴”声。
刘星宇抿着嘴，眼眶还红着，刚才的火气散了些，剩下的全是担心和愧疚，他小声对宇柔说：“妈，我刚才是不是太冲动了……”
宇柔摸了摸他的头，目光落在老爷子苍白的脸上，声音有些沙哑：“妈知道你担心爷爷，但医生也在尽力。”
宇柔抬手揉了揉眼角，转回头时眼神已多了几分沉静。
她轻轻拍了拍刘星宇的胳膊，又摸了摸刘乐萱的头顶：“星宇，你带乐萱去楼下花园待一会儿吧，给爷爷买瓶温牛奶回来，妈妈想单独陪爷爷说说话。”
刘星宇看了眼床上气息微弱的爷爷，又看了看宇柔，虽然还有些放心不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牵起刘乐萱的小手：“那妈你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刘乐萱攥着哥哥的手指，小脑袋还往病床方向探了探，小声说：“爷爷，乐萱很快就回来给你带牛奶呀。”
说完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刘星宇走出了病房。
门被轻轻带上的瞬间，宇柔脸上的温柔褪去些许，她走到病床边，俯身将老爷子露在外面的手轻轻塞回被里，随后掌心缓缓覆在老爷子胸口的被单上。
指尖很快泛起一层极淡的莹白微光，那光芒透过布料，悄无声息地渗入老爷子体内，这是她压到最低的灵力，既不会惊动外面的凡人，也能精准探查身体状况。
灵力刚触碰到老爷子的经脉，宇柔的眉梢就轻轻蹙起。
她能清晰感知到，一股阴冷晦涩的气息正盘踞在老爷子丹田附近，像附骨之疽般，正一点点蚕食着他的生机与灵力，连原本流转的灵气都被搅得紊乱不堪。
可就在她担心之际，又察觉到老爷子体内深处，有一缕精纯而稳固的灵力在顽强支撑。
那是曜彻境修士独有的“心曜”之力，虽微弱却如同烛火，死死抵着那股阴邪气息的侵蚀。
宇柔松了口气，收回几分灵力，俯身凑到老爷子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安抚的力量：“爸，那东西还在吞你的生机，医院估计没有什么办法了。”
“但你放心，你这曜彻境的根基还在，实在不行，我就回青城派请长辈过来，一定能帮你把这东西逼出去。”
床上的老爷子眼睫颤了颤，浑浊的目光里似乎亮了些许，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轻轻碰了碰宇柔的手背，像是在回应她的话，也像是在让她别担心。
监护仪的“滴滴”声依旧规律，却仿佛比刚才柔和了几分，病房里的冷白光线，也因那缕悄然流转的灵力，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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