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骑到街口,阳光斜照在车把上,手背被晒得发烫。风从袖口灌进去,贴着胳膊往上爬。工装裤口袋里的名片还在,边缘有点毛了,但我没再把它往深处塞。刚才哼的那句副歌还在耳朵里打转,像一段没放完的磁带。
奶茶店在路边支着遮阳伞,我停下车,打算买瓶水。刚摘下头盔,就听见有人喊我名字。
“美丽?”
我抬头,是小林。她穿着通勤衬衫,拎着包,刚下班的样子。我们从小一块长大,她知道我送快递,但最近忙,有半个月没见了。
“哟,穿工装还挺利索。”她笑着走近,“怎么,不送单了?在这歇脚?”
“刚送完最后一单。”我把头盔挂上车把,“想买瓶水。”
她跟我一起走进店,点了杯奶茶,坐到外头的塑料桌旁。我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大口。
“你听最近电台放的那首《夜光》吗?”她吸了口奶茶,突然说,“就是那个素人哼唱版,传得可邪乎了。”
我手顿了一下。
“听过。”我说。
“你听出来是谁了吗?”她眼睛亮了一下,“我前天在音像店听见,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那声音,是你吧?”
我没说话。
“别装了,”她放下杯子,“谁不知道你从小就会唱歌?初中那次文艺汇演,你上去清唱两句,全场都安静了。还有高二,我失恋,你给我录了首《后来》,我听了三天没敢删。”
我低头搅着水瓶,标签已经被我抠掉一半。
“那不一样。”我说,“那是随便唱的。”
“随便唱能让人记住二十年?”她笑出声,“现在全城都在找那个‘后台哼歌的女孩’,电台天天播,还有人做了剪辑发网上。你知道有多少留言吗?‘这声音太干净了’‘比原唱走心多了’‘能不能出道’——你看看。”
她掏出手机,翻出一条热评:“‘如果这是真的素人,求求别埋了她。’”
我盯着那行字,没动。
“你有这本事,干嘛藏着?”她把手机推过来,“关毅那样的人都愿意找你,你还觉得自己不配?”
我抬眼:“你怎么知道关毅?”
“你当我没耳朵?”她翻白眼,“诚艺的制作总监,业内谁不知道?他要是随随便便为一个‘随便哼’的人递名片,那他早该下岗了。”
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水瓶底。那张名片贴着大腿,像一块温热的石头。
“我不是不想试。”我说,“可我什么都没有。没学过声乐,没上过舞台,连五线谱都看不懂。我爸妈是开卡车的,我妈在街边摆摊卖煎饼。我送快递,一个月四千多,还得交房租。你说我进娱乐圈?别人怎么看我?‘哟,快递员也想当歌手?’”
小林盯着我,忽然笑了。
“你知道你最怕什么吗?”她声音低下来,“不是失败,是成功。”
我一愣。
“你怕真有一天站上舞台,底下有人指着你说‘她以前给我们送过快递’。你怕那句话变成真的,怕自己扛不住那种目光。可你有没有想过——”她往前倾了点,“你唱歌的时候,开心吗?”
我没答。
但我脑子里浮出昨夜在楼梯口的那一瞬。老太太塞给我水,我站在那儿,风从楼道口吹进来,喉咙里那句副歌自己冒出来。不是为了谁听,也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就是……想唱。
“你记得高三那年吗?”小林说,“你妈摔伤了腿,你白天上课,晚上帮她守摊。有天下雨,你一边收伞一边哼歌,路人站了一圈。有个大叔听完,掏出二十块往锅里一扔,说‘这顿不要钱,就当买你唱一首’。”
我记起来了。那天雨水顺着铁皮棚往下淌,我站在煎饼摊后头,湿漉漉的刘海贴在额头上,唱的是《橄榄树》。
“你那时候就知道怎么用声音抓人。”小林看着我,“可你从没觉得自己特别。你总说‘谁还不会唱两句’,可别人唱两句,没人听;你唱两句,人就静了。这不是运气,是本事。”
我捏着水瓶,指节发白。
“我知道你怕摔。”她说,“可你更怕的,是老了以后,坐在阳台上晒太阳,突然想起——‘我当年要是去试一下呢?’那种后悔,比失败疼多了。”
我闭了会儿眼。
风从街口吹过来,奶茶店的遮阳伞晃了晃。远处音像店又放那首歌,这次是完整版,前奏一起,我耳朵就竖起来了。
“我不是没想过。”我睁开眼,“那天在诚艺,关毅说……他听了我哼的版本三天。”
“然后呢?”
“我说我只是个快递员。”
“然后你就走了?”
我点头。
“可你留着名片。”她目光落在我裤兜上,“你兜都磨毛了,还留着。你要是真不想去,早该撕了。”
我没反驳。
她忽然伸手,把我的水瓶拿走,从包里掏出一支笔,塞进我手里。
“写下来。”她说。
“写什么?”
“你想不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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