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落走出去,见是一个嬷嬷在门外来回徘徊。她瞧着有些眼熟,不及细细分辨,那嬷嬷已然扑上来死命拽住她的衣袖,显些撞得篱落一个踉跄,只见那嬷嬷哭着道:“篱落姑娘,我知道你素来在昭容娘娘跟前得力,请你帮我求求昭容娘娘,救我儿一命!”
篱落这才认出她:“你是三皇子的乳母胡氏?”
胡氏含泪点头:“是我,是我,求姑娘救救我的孩子!”
篱落微微蹙眉,正声道:“出什么事了?好好说。”
胡氏泪如雨下,几乎泣不成声:“家里来信说,儿子得了天花,烧得不行。求姑娘在昭容娘娘面前通融通融,让我出宫去看看孩子。”
篱落听此不忍,叹了口气:“不是我不帮你,可我现在罪奴一个,连皇城进去都困难,如何能在娘娘跟前为你说上话呢。何况如今三皇子是养在贵妃娘娘膝下,你要求也是求贵妃娘娘开恩,若我冒冒失失地在昭容娘娘身前张了口,传到贵妃娘娘耳中,这不是让二位娘娘结怨么。嬷嬷,你去求一求贵妃娘娘,想必娘娘不会不体谅你的思子之心。”
胡氏含泪摇头:“三皇子近来常夜啼吐奶,贵妃娘娘发了几回的火,只道是伺候的人不得力,将咱们这些乳母嬷嬷的都一一打骂了过。如今娘娘心底怒气未消,怎敢去触她的霉头。”她越说越难过,竟在篱落面前直直跪了下,拉着她的袖子哭求道:“儿是娘心头的一块肉,篱落姑娘,我求你可怜可怜我们母子吧。我今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恩情!”
篱落一急,生怕被人看到更掰扯不清,连忙要拽起她:“嬷嬷千万别这样,叫人看到了怎么说呢。嬷嬷,我知道你急,可再急也不能失了规矩。这样,你先去求求贵妃娘娘,若贵妃娘娘当真不肯应你,你再来寻我,届时咱们再想法子。”
她一面哄着,一面劝着,半推半请地将胡氏带了出去,眼瞧着她往宫门内走了,才放心回了院里。
暮色渐深,浣衣局的宫人们也徐徐收了工。篱落回到房中,碧雯和流景已在屋里了。碧雯嫌桌上的烛火太费,正要吹了去,却被篱落一把拉过,走到屋外,问道:“今儿我瞧你看那太监的模样不大对,你是不是认得他?”
碧雯心里一凛,忙从她手里抽回袖子,连连摆手道:“才进宫的小珰儿,毛都没长齐几根。我自幼在宫里,怎么会认得他呢?”
篱落狐疑地望着她,直看得碧雯心里发毛,方听她慢吞吞道:“也不一定要认得,你看着合眼缘,心里有计量是不是?”
碧雯听她这话不善,心里也起了气,沉了脸道:“合眼缘?我合什么眼缘?如今宫里最忌讳的便是宫女与太监对食的事。篱落,我当你是个心思好的,素来与你处得如姊妹一般,眼下你怎么却空口白牙地污蔑人呢?”
流景在屋里听她二人争执,忙出来劝:“好好的这是怎么了?白日里已为那小黄门吵过一回了,怎么才好了又来。敢是那小子有什么好的呢?竟比咱们姊妹还强些。仔细回头让姑姑看到了一顿骂,快别吵了,回屋罢。”
篱落不听她的,看着碧雯愈发凝了神:“碧雯,你明知道我不是这意思。犯不着为了这个同我呛。其实我心里一直不解,你先前的主子恭慎妃是因护卫章懿太子而去的,按说你本该远比我们有体面,怎的倒被罚进浣衣局来了?”
碧雯心里发虚,面上却强声道:“是我自己犯了错,怨不着旁人。恭慎妃娘娘出殡时,我哭得弱了些,贵妃娘娘说我没有敬畏之心,才罚了我来这里。不然怕也是去守皇陵,还不如在这里呢。我,我知足了。”
篱落听了不语,却又转向流景,看着她道:“流景,那你呢?昔日梁美人虽小产失宠,却并未废位,便是失势也不至于连累身边的宫人落得如此之境。你是怎么来了这里了?”
流景被她怵到,一时有些气矮,说话也含糊不清:“我,我……”她抬头看了碧雯一眼,随即又迅速低下,“我是因为……”
不等她说完,碧雯便厉声喝她:“流景!你理她呢!咱们好容易安生下来了,又提那些戳心窝子的伤心事做什么?”
她剜了篱落一眼,冷笑不已:“原来你不是被皇上同玥昭容罚来的,竟是替你家娘娘打探消息来的。我们当你姐妹一场,平日好心好意地处着,你倒把我们当什么了?”
篱落最禁不得激,一时也抬高了音道:“碧雯,我原来不知道你如此花嘴,怎么这样指东话西的!什么叫‘我把你们当什么了’,你扪心自问,这些日子我可做过什么有天无日害天理的事么?忒煞这等奚落我!”正说得气愤,冷不丁想起她方才说的话,一时留了心拿住话头,“你方才对流景说,‘咱们好容易安生下来了’,怎么你和流景先前便认得么?”她又侧首问道:“流景,我可没听过你说这话。是你与她早先便相识,还是你曾将先前的经历说与她听?若如此,难不成碧雯听得,我便听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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