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起流景的手,大有不依不饶之势:“流景,你好好说来,值不当就让碧雯这妮子数说我一场!”
“我……”流景一时愣住,撇了撇嘴似乎要哭出来。
碧雯上前一把拉过她,直瞪瞪地瞅着篱落,忽地掌不住哭了起来:“你是千金贵万金贵的掌事宫女,何苦来为难我们这些苦命人。我同她认识又怎样,不认识又怎样,也要由你来评说一场。咱们是千难万险过来的,好容易拾得一条贱命,偏你又这么不依不饶的!难道我们这些人就不配好好活着吗?凭你怎么个问法,我是一概不知的。要么你就回去禀了你家娘娘,将我们发去宫正司,再不济叫北镇抚司拿了去。横竖便叫千万道酷刑脱了层皮,我也是这般话!”一席话说得流景也勾起了心底的伤心,亦禁不住流下泪来。
见二人如此,篱落反倒过意不去,也悔适才的话太过毛燥伤人了些。欲要开口劝解两分,碧雯却不再理她,拉了流景往屋里进去,只留篱落一人在外面怔愣地站着。
还是丹秋看不过来劝她道:“篱落姐姐,碧雯姐姐说的气话呢,你别放在心上。今儿还是碧雯姐姐拉了流景去替你解围呢,不过拌了两句嘴,没什么大不了的。改明儿气消了又是和和气气的呢。”
篱落生性要强,不愿在人前露了怯,飞快抹了把眼泪道:“我才不会同她一般见识呢。这妮子发起昏来嘴里头没个好话,我不跟她计较。”
见丹秋欲言又止,眼神闪躲,她皱眉问道:“你有什么事?大可不必遮遮掩掩的,我最不喜人说话做事藏着掖着。”
丹秋指了指四周,篱落会意,二人来到后院一处墙角,丹秋方从袖中拿了一个香囊递与她道:“篱落姐姐,这是冷宫的一个老嬷嬷给我的,说是莺时姐姐生前的爱物,遗落下叫她们拾去了。我想着姐姐你与莺时姐姐情分匪浅,不料莺时姐姐青年去了,这东西给你也算留个念想。姐姐曾帮过我,如今这个便算谢姐姐的恩情,也不枉姐姐同莺时姐姐姊妹一场。”
篱落未听她话道尽,早已是泪意滂沱,她握住丹秋的手,颤声道:“好丹秋,多谢你记挂着我。我这姐姐可怜,我却也不能为她做些什么。劳烦你将她生前的物寻了来,也让我后半生念起她时有个牵挂。”
丹秋亦是唏嘘:“说来我也真是凑巧。菱香姐姐昔日曾在冯氏眼下为我躲过罚,后来她同冯氏一起去了冷宫,我每常得空便去看望周济她些。那日我前脚才从冷宫出来,后脚便听说失火了,烧死了不少人。菱香姐姐也……”她说着红了眼眶,只摇头低语,“我算是死里逃生侥幸逃过一劫,拣了这条小命。”
篱落想起昔日之事亦是伤感不已,一时竟也默然下来。半晌后她才勉力收了悲色,随口问道:“冯氏也在其中么?”说着一叹,“唉,从前她害了昭容娘娘的孩子,宜华宫的人提起她都是咬牙切齿地咒着。没想到竟一朝应了验,果真没个好报落得此等下场,也是命该如此。”
谁知丹秋听了这话竟是惶恐得厉害,手指牢牢攥着胸前衣襟道:“篱落姐姐,这话可说不得。冯氏早便不在冷宫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可是冷宫里一大忌讳。便是那些上了岁数的老宫女也都不敢说呢。”
篱落大为吃惊,失声道:“难不成是叫人灭了口?”
丹秋怕得不行,没命地上前捂住她的嘴:“篱落姐姐,宫里是什么地方,怎兴得这般胡说?更何况没来由没根据的事,裁量到最后小心将自个儿的脑袋裁了去!你只当我今日的话是在放屁,风吹吹全忘了罢。”
篱落也是叫她的话吓得不轻,心里知道轻重,迎着她的目光重重地点了点头。两人遂共缄口,俱噤不言,转身各回了屋。
却说胡氏自求篱落无果,因贵妃向来御下严明,早已怕入了骨子中,也并未将期望系于贵妃身上。又兼之对爱子百般心焦,遂昏头之下竟要去拦玥昭容的轿辇。幸而被绮药路过发觉了,惊怒之下忍气将她阻了下,很快报到意贵妃处,意贵妃自然大怒,罚了胡氏三十板子,又将此事按下不提。
外人虽不知,唐福宫的人却是知晓的。汪横从叔叔汪弘振处听到了消息,便当个笑话似的讨好说给洛御女听。洛御女笑得乐不可支:“我当意贵妃是个甚么手眼通天的俊倈呢,竟也有这般失策的时候,可笑可笑。倒也不怪意贵妃如此生气,换了旁人谁能不气。那胡氏也是个蠢的,碰上这种事情不去求贵妃开恩,反倒舍近求远跑去见玥昭容。可惜我现瞧不到意贵妃的脸色,不知是个怎么样的色样呢。”
汪横卖乖道:“能是个什么色?左不过是青一道红一道,鼻端出着火,耳后冒着烟,头发根根直竖着呢!”
洛御女笑踢了他一脚:“你这话也就在我跟前说,你敢到她跟前说么?瞧你那猴猱乖张样儿,只怕皮不揭了你的!”
汪横嬉皮笑脸的并不怕她:“您才舍不得卖了我呢。我死了,可再没人搁这儿度您的心思逗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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