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深邃的眼眸,对赵文渊声情并茂的哭穷,他置若罔闻,仿佛在欣赏一场拙劣的独角戏。
“世叔的难处,晚辈深表理解。”程诺终于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定论感,“程家并非不通情理之辈,亦无意行那逼人绝户、倾家荡产之事。”
赵文渊心中刚升起一丝侥幸的微光。
“既然现银与实物索回无望,”他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晚辈倒有个两全之策。听闻礼部近来有几个主事的位置空悬?哦,对了,”他语气平淡得像在闲谈,“员外郎似乎也虚位以待?还有,杭州府那边,”他目光如电,精准地钉在赵文渊骤然收缩的瞳孔上,“好像也缺个通判?此等微末之职,品阶不过五、六品,想必以世叔执掌礼部、参赞机要之尊,于吏部、内阁稍作转圜,安排几个人选,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赵阁老脸上掠过一丝真切的错愕。
他早已做好被程诺狮子大开口、索要侍郎之类高级官位、或巨其他政治资源。
万万没想到,对方要的竟是这几个起眼的小官?
礼部主事正六品、员外郎从五品、杭州通判正六品,放在顶级世家眼中,几乎不值一提!
他昨晚从温氏口中逼问出的真相,此刻却如毒蛇般噬咬着他的神经——那蠢妇竟从程雪处强索了上万两白银,大都已化为良田契纸,霸占了无数价值连城的器物、珍玩,甚至连程雪嫁入赵家后收到的贵重贺礼都搜刮一空!
更令他吐血的是,赵家日常庞大的开销,竟有一半依赖程雪嫁妆田庄的产出!
这简直是杀鸡取卵!
赵文渊心中念头飞转:几个主事位置,确如探囊取物,安排给程家关系户,虽膈应,但可接受。
员外郎位置稍显棘手,需费些人情周旋。
杭州通判……虽是江南肥缺,但毕竟品阶低微……这个程九,盛名之下,不过尔尔!
他强压下内心升腾的轻视与窃喜,脸上堆起刻意的肉痛之色:“贤侄,这几个位置,虽非显赫,却也牵涉甚广,各方瞩目,老夫……”
程诺直接截断他的话头:“这几个位置,于您,不过举手之劳,远未到伤筋动骨的地步。晚辈所求,分寸几何,想必您心中明镜也似。何须在此虚与委蛇,徒费口舌?”
话语如同无形的耳光,抽在赵文渊试图讨价还价的脸上。
赵阁老被这直白辛辣的讽刺刺得老脸微热,但心中那份轻视让他强忍不快,甚至挤出一丝爽快的笑意:“好!贤侄爽利!此事,老夫应了!”
“且慢,”程诺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瞬间冻结了赵文渊脸上的笑容,“晚辈这里,还有一事相商。”
赵文渊的心忽然提到嗓子眼,警惕地盯着程诺。
程诺微微一笑,那笑容在赵文渊眼中却如毒蛇吐信:“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听闻吏部裘阁老正为杭州知府人选头疼?程家与萧家,相持不下。”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带着不容抗拒的诱惑与压力。
“若世叔能在关键时刻,鼎力相助,助程家拿下此位,”他刻意顿了顿,抛出致命的饵,“那么,我侄女程雪遗留在贵府的所有嫁妆——包括在苑平的八百亩上等良田——程家分文不取,尽数奉送贵府,如何?”
赵文渊心头巨震!
这八百亩肥田,足以让清贫的赵家彻底翻身!
然而,杭州知府,程家与萧家,那萧家掌舵人,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手段酷烈的“活阎罗”!得罪了他……赵文渊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政敌围攻、被萧家撕咬的凄惨景象,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他脸上阴晴不定,开始极力渲染困难:“贤侄啊!此事,难!难如登天啊!萧家那位,你我都清楚,那是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儿!手段酷烈,朝野皆知!老夫若贸然出头,恐,恐引火烧身啊!再者,裘阁老处,各方眼睛都盯着,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
“世叔,”程诺的声音陡然转冷,瞬间压下了赵文渊的絮叨,“晚辈以为,用一个杭州知府的位置,换取赵家阖府安宁,避免一场震动朝野、身败名裂的侵吞媳财、逼害人命官司,以及保住您苦心经营数十载的清誉令名——这,难道不是一笔再划算不过的买卖吗?”
他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目光如鹰隼般锁定赵文渊瞬间惨白的脸,又轻飘飘地补上最后一刀:“更何况,那八百亩膏腴之地,想必也足以让贵府清贫的日子,宽裕不少吧?”
轰!
赵文渊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响!程诺的话,精准地捏住了他最致命的死穴!
一旦程家拿着铁证闹开,他赵文渊一生的清名、仕途将万劫不复!
对清名的维护,对财富的渴望,瞬间淹没了所有权衡和犹豫。
在身败名裂、倾家荡产的灭顶之灾面前,得罪萧家的风险,似乎……并非不可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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