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城医院。
林琼琼根据弟弟发来的消息，找到了病房。
刚到病房外，就听到了奶奶苍老却带着哭腔的声音。
“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不管多少钱我们都会凑够的。”
医生确实叹气：“那你们倒是先把拖欠的医药费在手机上交了，已经欠费一万多了，不然现在的治疗都没法维持。要做手术的话，还得预交十万的费用。”
“十万？！”
奶奶的声音透着绝望。
妈妈的声音也都在发颤，眼里明明含着泪，确还是点头：“好，好，医生，我们这就去凑钱，十万就十万，只要能治好智明，多少钱我们都会凑够的。”
医生干这行，这样的话听得多了，也没说什么，只是长叹了口气。
说到底，他们也只是来上班的，整日的疲劳和长期见证病患生死的麻木，早就盖过了所谓的医者仁心。
医生催了他们交医药费后，又去其他病房，催下一个病患。
林琼琼进了病房。
病房内有三张床，她爸爸就躺在最外面靠门的那张病床上，此刻浑身插着各种管子，靠着药物和机器维持着生命体征，昏迷不醒。
林琼琼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
她还记得，自己暑假离开家的时候，爸爸将四千元塞到她手里，说给她交学费，让她好好学习。
那时候，爸爸虽然满脸被晒得黢黑，眼神严肃，但整个人却还是充满了生气的。
当时家里建新房还欠了十几万的债，她原本没想要爸爸的钱，但他给了钱就转身回去干活了。
为了省点钱，家里建水泥房，搬砖砌墙撬固板的活，爸爸都亲力亲为。
她站在路边等车的时候，还能看到爸爸回到自家新建的水泥楼上，翘起楼边缘一块比他人还宽大的木板，举过了头顶。
当时她将照片拍了下来，给妈妈分享。
在厂里打工的妈妈还笑着说，爸爸是大力士。
可是现在，家里的大力士病倒了。
他唇色透着乏力的惨白，宽大的肩膀无力地靠在床上，就连眼睛都睁不开。
她的妈妈、爷爷奶奶和弟弟妹妹们，都围在病床边，焦急含泪却无力，此刻看到林琼琼进来，也都是无精打采的。
在一群老人小孩中，瘦弱的妈妈只能强撑着镇定当起了主心骨：
“爸，妈，你们别急，一定有办法的。我刚找我爸妈借了两万，二弟三弟也给我转了两万，我已经在网上把医药费续上了。手术的钱我再想想办法。”
“老头子，我们回去把地卖了。村里的地凑合凑合，还能卖个一两万。”奶奶下定了决心道。
爷爷整个人驼着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整个人都像是苍老了十岁，长叹了口气，“还有我的鱼塘也卖了吧。之前村长不是还想说，把那个鱼塘划入景区，种一片荷花好吸引游客吗？走，我们去求求老杨，让他通融通融，价格给高点。”
一向叛逆爱打游戏的弟弟林现现也忽然道：“妈，我刚找朋友借了一万块钱，先转给你，你给爸付手术费吧。”
向来只知道化妆拍抽象视频的妹妹林瑶瑶也红着眼眶，哽咽道：“妈，我也找朋友借了两万块，也转给你了。你先拿去用吧。”
全家都齐齐看向了还在上高中的弟弟妹妹。
林琼琼也狐疑地看向了她的龙凤胎弟弟妹妹。
“你们哪来的那么多钱？”
林琼琼作为家里第一个大学生，一向具有威望，至少在两个学渣弟弟妹妹面前颇具威慑力。
“找朋友借的啊！”林现现眼神躲闪地嚷嚷，“姐，这时候你就别管钱哪来的了，先救爸要紧！”
妹妹林瑶瑶也同样眼神躲闪，“是啊，姐，现在能借到钱就行了。”
妈妈也同样怀疑起了两人，抓着他们不放，“说清楚，你们到底哪来的那么多钱？整天在学校里不学好，不是打游戏，就是臭美化妆拍视频，哪来那么多有钱的朋友？”
林现现：“网上认识的。妈，你就别管了！”
林瑶瑶也低下头，“我也是！”
林琼琼却不信，别说网友了，就算是现实中认识的朋友，都没有几个遇到事真能借出一两万给别人。
林现现和林瑶瑶显然也清楚这点，两人也都狐疑地盯着彼此。
“你钱哪来的？退回去。”林瑶瑶压低声音。
林现现更是咬牙切齿：“我倒是要问你，你的钱哪来的？高利贷也不能马上拿到那么多吧？林瑶瑶，你可别乱来。”
林琼琼瞥了眼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两人，二话不说，直接用黑客技术入侵了两人的手机。
很快，她就找到了两个人的资金来源。
“妈，把钱退还给他们。”
林琼琼面色顿时黑了下来。
妈妈也凑过来看了眼她的电脑，看到了林现现和林瑶瑶的微信聊天记录，面色也顿时沉了下来。
她气得眼泪都刷地流了下来，揪着林现现半长的头发，将他按在了林琼琼的电脑前，“谁让你跟王蛤蟆他们借高利贷的？轮得到你抵押身份信息去借吗？你就不怕还不上钱，被他们那帮没人性的家伙，砍成臊子吗？”
林现现看到电脑上自己跟王蛤蟆的聊天记录和转账记录，都惊呆了。
“卧槽，姐，你什么时候盗了我的账号？我怎么不知道？”
林瑶瑶好奇地凑了过来。
然而，妈妈却是扇了她一耳光，红着眼眶怒声道：“还有你，是要把你妈先活生生气死吗？就算你爸没钱治病死了，也轮不到你来卖身筹钱！”
林瑶瑶也看到了她跟钱宇寰的聊天记录，顿时脸色发白。
自从她经常在网上发自己的视频开始，钱寰宇就盯上了她，不仅线上骚扰她，问她约吗，多少钱一次，还线下追过她，说想要包养她。
她直接把人拉黑了。但是现在，爸爸手术要钱，家里还负债累累，压根找外人借不到钱，她就只能找上了钱寰宇。
她觉得，反正她也是个成年人了，这种事也不算什么，能救爸爸的命才是最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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