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姬垂眸看了一下横在自己颈间的手。
她很清楚自己只要喊一声,门外面的老姚和老李就可以冲进来。
郑子徒之前同她交过手,他的武功虽然不俗,但她同老姚、老李三个人同时出手,郑子徒必然招架不了。
但棠姬在外风风雨雨闯了这么多年,同人打架时不止一次被人勒住过脖子,真想她死的人用的绝不是这样的力道。
他不是真心想要杀她的。
那他是想干嘛?
是想吓唬她一下,还是想试探她会不会武功?
棠姬略一思考,决定还是暂时稳住场面,不要同他有武力方面的冲突。
“郑大人说话要讲证据。”
棠姬轻轻握住了自己脖颈上的手。
“你若是觉得我是逃犯,就将抓我的通缉令拿出来;觉得我是奸细,那就更需要凭证了。我确实是别国逃亡来的难民黑户,为了在雍国经商方便,就办了假户籍。可此罪并不致死,组多也就是受一场杖刑外加一部分的罚金。你说我是异国奸细,那是想我身首异处啊!
雍国上下来从异国而来的人很多,姜丞相是齐国人,长信侯是赵国人,就连咱们的大王也是从邯郸来的,难道他们都是奸细吗?
其实最危险的还要数郑大人你啊!你也并非雍国本地人,六年前你从韩国投奔而来,眼下雍国同韩国正在打仗,关系如此紧张,谁敢保证你不是韩国派来的探子呢?”
郑子徒松开了棠姬的脖颈,又仔细打量了棠姬一眼。
若棠姬只是个寻常百姓,被他扼住脖子如此逼问必然惊慌失措。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然镇定自若,长篇大论地同他掰扯道理,又岂会是等闲之辈?
再者说,她昨夜同老姚一同夜探奴市,在奴市放火闹事,放走了大几百个奴隶。若是不会武功或者武功稍差的人,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混迹江湖的人会点武功并不稀奇,可她同他认识多年一直隐藏自己的功夫,就连自己要被掐死的当口也不做反抗,事情就更可疑了。
“你是哪里人?”郑子徒再次问道。
“我同大人一样,先前也是韩国人。”
棠姬说的是实话,可郑子徒却疑心她是又编假话噎他。
郑子徒来自荥阳,六年前他接雍国的《招贤令》入长安贤才馆时,荥阳已经是雍国的领土。不过因为荥阳是雍国九年前新夺的城池,此前百余年都归韩国管辖,所以贤才馆再最开始登记郑子徒的母国时写的是韩国。
因为连年的战乱,当时的韩国和雍国关系已经相当紧张。相比于过于遥远的燕国和齐国,韩国投奔来的客卿会被特别盘问。
当时的郑子徒号称是荥阳郑氏,郑国的遗民。荥阳百年前是郑国的都城,郑国被韩国灭国之后才正式并入韩国的版图。贤才馆的人也知道郑国同韩国的血海深仇,这才放了郑子徒一马。
棠姬现在是郑子徒的夫人,倘若她真的是韩国派来的奸细,郑子徒作为她的老乡很难自证清白。
“你是韩国哪里人?”
“上党人。”
“……”郑子徒陷入沉默。
上党确实曾为韩国领土,但十九年前就已经被雍国吞并,比他的故土荥阳并入雍国版图还要早十年。
棠姬又道:“我确实曾经是韩国人,但我四岁的时候上党易主,我就已经算是雍国人了。郑大人您是故郑国的士族,可以借着旧时仇怨洗清嫌疑,可我只不过是普通的百姓,因为雍国在上党折损了几十万人得缘故,被雍国人厌恶排挤。
我是做生意的人,若不做一个假身份,日日盯着上党人的名头出门,没有雍国人会愿意同我交易的。大人你有经天纬地之才,可以率数十万民夫为大王修建河渠,我一个弱质女流,不做生意,又能靠什么活命呢?”
棠姬这番说辞确实无懈可击,郑子徒思索半天都没有找到破绽。
“至于我为什么要雇人扮演我的父母,故意诓骗大人,这个问题之前在河畔村的时候我就已经回答过大人了。我当年是在同一个戏班子里雇的姬老丈、姬老太和吴叔,我请他们来,就是故意设局,让你娶我。
我那时候年纪已经很大了,已经到衙门强行婚配的死线,与其被官府强行配给大概率出身不高的陌生男人,不如选择已经在仕途上青云直上的你。至少我们是旧相识,我日后还有可能借助你的身份地位,让我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类似的话棠姬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同郑子徒说过了,她料想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再怒也不会有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怒了。
果然,郑子徒听到之后只是面色有些难看,并没有什么过度愤慨的表现。
事已至此,棠姬已经不做和郑子徒维持表面关系的打算。
这次虽然彻底同郑子徒聊掰了,但看样子郑子徒手里并没有什么切实的着呢股,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大不了她就带着老姚和老李走,反正距离秋汛也不剩几天了。她安排的那批炸药基本上已经做完了,她本来就打算要趁这几天去泾洛之渠那边布置炸弹,好在秋汛的时候炸掉河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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